華豐酒樓,三樓包間。
王守庸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面前跪著面色蒼白如紙的顧華豐。
顧華豐至今都沒想明白,他究竟是怎麼暴露的——自己甚至連一絲一毫的陰煞氣息都沒有洩露。
甚至於,連一身妖軀都在秘法的遮掩下,暫時化作了人軀,為的就是應對今日上門的尋魔使。
可自己即便已經做到了如此天衣無縫,這個少年一上來便啃了自己一條手臂。
滿酒樓的人都以為少年瘋了,他是吃人妖魔。
只有他顧華豐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才是真正看破了他身份的人。
但即便如此,顧華豐心底仍舊還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妄想。
他看向王守庸,顫聲道:“大人,小人究竟做錯了什麼,您要如此對小人。”
“剛才外面人多,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包間內就你我二人,我問什麼,你最好答什麼。”王守庸淡淡道。
“小人不知道你在講什麼。”顧華豐咬了咬牙,面色蒼白道。
王守庸也不猶豫,這種妖魔有一個算一個,哪裡會承認自己是妖魔,直到事發了還嘴硬,於是他眼神寒冷,再次開口,已經帶上了【蠱惑人心】。
“現在開始,你若還敢裝一句,我便再吃你一條手臂,手臂吃完,我便再撕你一條豬腿……四肢吃完,就吃五臟六腑,心肝脾肺。”
“看你是想要以人身,在我面前裝到豬身殘敗,最後白白死去,還是想要至少作為一個妖魔,求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話語淡淡的,其中的威脅意味近乎霸道酷烈,落在顧華豐耳裡,幾乎令他頃刻便抖了一抖。
此話若在別人口中說出,顧華豐只會在心底冷冷一笑,繼續裝傻充愣,但眼前這個少年說出……
顧華豐毫不懷疑,他是真的會吃了自己!
莫說將自己的五臟六腑掏幹,就算是一身白骨,恐怕都逃不過他的魔口!
於是他雖然面上沒有顯露,但心底已經前所未有地動搖了起來。
王守庸也不急,淡淡地望著顧華豐流淌著豆大汗水的胖臉,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顧華豐終於抬起頭,一口牙近乎咬碎,面色卻近乎徹底平靜了下來。
只聽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此話一出,便算是坦白了身份。
王守庸卻並不回答,而是繼續問道:“第一個問題,你背後之人是誰?”
顧華豐此刻也不再掩飾,體內透出了陰煞之氣,開始止住斷臂處潺潺流下的鮮血。
“……我不知他的身份,我只知道,他每月會來華豐酒樓,替我消隱一次氣息,每次來都以面具覆面。”
又不知情?
王守庸眉頭微皺。
“既然替你遮掩氣息,那他要你做些什麼?”
顧華豐臉上露出掙扎神情,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但一抬頭,卻見到王守庸舔了舔嘴唇。
於是他忽然一個恍惚,彷彿有一道聲音催促著他,讓他儘早坦白,免得被眼前怪物吃了身子,渾身立時一個激靈。
“他只是每月給我一滴精血,讓我存入一個小瓶中,讓我每日以陰煞之氣蘊養,每三月,便將小瓶遞交給他,週而復始,如今已有三年之久。”
話音落下,王守庸卻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問道:“他找上你是什麼時候,你的華豐酒樓不是十年前便開在京都麼?”
“是,我早在十年前,便已藏身京都,但他卻在三年前找上我,也是如你一般叫破了我的身份,手段酷烈,令我不得不臣服於他。”顧華豐話匣子一開,便沒了隱瞞的心思,將事情始末說了出來。
又是三年前。
“他是鎮玄?”王守庸問道。
“不錯,那般肉身強橫,定然是鎮玄無疑……但京都鎮玄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更有不少藏身暗中,你想以此找出他的身份,怕是無望。”顧華豐咬牙道。
“這便不勞你操心了。”王守庸淡淡道。
只見他略微沉吟,便繼續問道:“八月初八,北郊皇帝遇刺,此事你知道多少?”
話語問出,王守庸本沒打算從顧華豐口中得知什麼資訊,但卻沒想到當他提到“北郊”二字的時候,顧華豐的臉上,驀然露出了一分掙扎來。
王守庸眼神一凜,冷聲道:“知道什麼快說!”
“此事,此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