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晚風徐徐吹拂。林雲站在街角的梧桐樹下,忽然聽到遠處傳來陣陣喧鬧。

由遠及近,一群身著藍色長衫、白色褲子的青年學生漸漸顯現身影。他們手持自制的木製橫幅,上面寫著蒼勁有力的黑色標語。有人揮舞著報紙,有人高舉著拳頭,整齊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回蕩。

“外交失敗,國民皆賤！”突然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瘦高學生帶頭喊道。瞬間,數十位學生齊聲吶喊,聲音在街道上回蕩。他們臉上寫滿憤怒與不甘,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口號聲此起彼伏,驚起路邊梧桐樹上的烏鴉撲稜著翅膀飛向夜空。

林雲站在梧桐樹下,目光追隨著那群憤怒的學生。他們的口號聲漸漸遠去,街道重歸寂靜。林雲從懷中掏出一份皺巴巴的報紙,藉著路燈昏黃的光線仔細閱讀。頭版醒目的大標題讓他心頭一震:“巴黎和會!中國外交失敗!”

他匆匆瀏覽文章內容,得知列強將德國在山東的權益轉讓給日本,中國代表團的抗議被置之不理。這個訊息如同一顆炸彈,瞬間在北京城內引爆。林雲攥緊報紙,心中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憤怒與屈辱。

不知不覺中,他的雙腳已經跟隨著人流向天安門廣場移動。越來越多的學生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他們手持自制的標語牌,高喊著口號。林雲看到一面寫著“外爭主權,內除國賊”的白布條在人群中高高飄揚。

隊伍越來越龐大,已經將整個長安街佔據。林雲被裹挾其中,隨波逐流地向前走去。他看到更多的學生從衚衕裡跑出來,有的還穿著睡衣,急匆匆地加入遊行隊伍。有人遞過來一張傳單,林雲接過一看,上面寫滿了抗議的言辭。

忽然,人群中一位戴著圓框眼鏡的瘦高青年站了出來。他爬上路邊的一處臺階,用力揮舞著雙臂,聲嘶力竭地喊道:“同胞們!中國的土地不容踐踏,山東的主權必須歸還!”周圍的學生立刻報以雷鳴般的掌聲與吶喊。

林雲感受到了周圍澎湃的熱情,不由得也跟著高呼起來。他的聲音融入人海,在夜空中久久迴盪。這一刻,他彷彿找到了生命的意義,為國家、為民族吶喊的感覺讓他熱血沸騰。

數百名學生的吶喊聲此起彼伏,在高聳的城牆下來回激盪,震耳欲聾。口號聲中夾雜著憤怒的吼叫,驚起城牆上棲息的鴿群撲稜著翅膀四散飛去。

林雲從衣袋中掏出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和鉛筆,手指微微發抖地記錄著眼前的場景:憤怒的人群、飄揚的標語、此起彼伏的口號…他想要將這歷史性的一刻永遠銘記。

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際,遊行的隊伍像一條巨龍般向趙家樓蜿蜒而去。學生們舉著火把,木棍,標語牌,整齊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震動。

“賣國賊就在裡面!燒了他的巢穴!”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霎時間,數十支燃燒的火把劃出道道弧線,準確地投向那座兩層木質樓房。乾燥的木板遇火即燃,火舌瞬間沿著牆壁向上蔓延。

熊熊烈火很快吞噬了整座建築,濃煙滾滾衝上天際。木質結構發出噼啪的爆裂聲,火光映照得半邊天空通紅。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逼得圍觀的人群不斷後退。

林雲站在安全距離外,呆呆地望著這壯觀而令人震撼的一幕。火光映照在他蒼白的臉上,瞳孔中跳動著點點火星。他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秦始皇坑儒焚書時的場景 - 那時的火光大概也是如此沖天,那時的怒吼想必也是這般震耳。

第二天清晨,天剛矇矇亮,天安門廣場就擠滿了人。學生們成群聚在一起,低聲議論。有人帶來了剛印刷的傳單,很快就在人群中傳遞開來。

“章宗祥來了!”突然有人高喊一聲。只見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車上坐著一個身著西裝、面色陰沉的中年男子。

“打倒賣國賊章宗祥！”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瞬間數百人齊聲吶喊,聲浪震天。憤怒的學生們一擁而上,將轎車團團圍住。

有人拉開車門,將章宗祥拖了出來。他的眼鏡在混亂中掉落,西裝也被扯得破爛。學生們對著這個在巴黎和會上辜負民族期望的外交官拳打腳踢,甚至有人操起路邊的木棍。

林雲站在人群外圍,手中的鉛筆在筆記本上快速書寫。他記錄下章宗祥狼狽的樣子,記錄下學生們憤怒的吼聲,記錄下這個早晨發生的一切。

到中午時分,這個訊息就傳遍了全國。上海的碼頭工人放下手中的貨物,高喊著“打倒賣國賊”走上街頭。各大商鋪紛紛拉下捲簾,街道上到處是遊行的人群。工廠的機器停止轟鳴,學校的教室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