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泛著朦朦朧朧的綠光,輪廓清晰可見,周邊枯樹如鬼,點綴一顆顆猩紅的鬼眼。
又回來了!
相比之前,這一次多了濃濃霧氣,陰森飄動,使得恐怖氛圍極度濃烈。
「許兄,這可不是說笑的地方!」向遠沉聲道,特意加重語氣。
「沒啊,沒……我哪有那膽子……」
許繼先牙關打顫,說著我不開了,閃身鑽入馬車,和蕭何抱成一團。
蕭許瑟瑟發抖,四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向遠,讓他拿個主意。
向遠深吸一口氣,唯恐馬兒受驚,一頭衝進不該去的家門,壓下懼色,挑開門簾接過駕車的重任。
上次是鬼遮眼,這次是鬼打牆,都一個道理,只是這次鬼多勢眾,遠比單個女鬼更加兇險,也更加難以破解。
向遠推開橫軸,將王文敘墨寶鋪在身前,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按住刀柄,虎目四下掃過,震懾一個個從霧氣中鑽出的虛幻身影。
鬼物雖多,但沒有一個成了氣候,似王寡婦那般幻化人形的,一個都沒看到。
向遠猜測,鬼打牆的形成和亂葬崗的地勢有必然聯絡,群鬼沒有這般本領,如若不是……
周邊有黃泉道弟子!
就在這時,馬兒不知何故受驚,唏聿聿地一聲長嘯過後,漫無目的狂奔起來。
向遠只覺馬車顛簸難以駕馭,急忙道:「蕭四十丶許兄,快快下車。」
一聲無人回答,兩聲依舊無人,向遠挑開門簾,入眼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倆逗比的影子。
什麼時候?
向遠雙目瞪圓,內心泛起驚濤駭浪,膽寒的同時,怒氣惡氣皆從心底而起。他一個翻身,棄馬跳上半空,使了千斤墜的功夫重重落地,打散鬼手一般襲來的濃霧。
嘭!
他橫刀在側,手懸墨寶,掃過鬼影憧憧,冷聲道:「何方妖魔鬼怪,還不速速現形!」
「呵呵———」
銀鈴一般的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不知是人是鬼,在詭異霧氣中飄蕩,格外滲人。
這笑聲悅耳清脆,帶著一絲不可捉摸的陰森,似無形絲線,纏繞在向遠心頭,時而如天真無邪的孩童嬉戲,時而又似狡黠的妖精低語,引人入勝,卻又暗藏殺機。
向遠被笑聲中的魔力迷惑心智,湧出難以抑制的慾望,他眼中的霧氣變幻,化作一個個心中所想。
有美人輕歌曼舞,身姿婀娜,舞步輕盈,每一個旋轉丶每一個回眸都充滿了無盡的誘惑,讓他感到一股燥熱自心底升起,願被這溫柔鄉永遠包圍;
有金銀堆砌如山,光芒耀眼,每一塊金磚,每一顆寶石都令人愛不釋手,誘惑他沉淪於這無盡的財富之中,忘卻世間一切;
有神兵利器陳列其間,寒光凜冽,蘊含強大威能,每一件都能讓人征戰四方,馳騁天下,他伸手觸控,欲要將它們佔為己有;
有無數失傳已久的絕世神功丶有令人脫胎換骨或長生不老的仙丹神藥丶有翻漿倒海之能的諸多法寶……
林林總總,每一樣都讓人難以割捨。
向遠心知一切都是夢幻,都是虛假,且不可沉迷其中被慾望驅使,否則本心抱恙,後患無窮,萬劫不復,永墜深淵。
他屏氣凝神,壓下心頭躁動渴望,一口咬住舌尖,虎目瞪圓,以猛虎之勢破開最初的美人幻想。
遇金山銀山,略微猶豫,破之。
遇神兵利器,僵持許久,破之。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面對絕世神功丶仙丹神藥丶諸多法寶,這些他內心最渴望的事物,左支右絀,被濃霧環繞無法逃離。
下一秒,向遠雙目一凜,血冷心寒,凍徹濃霧,無視內心最渴望的事物,引刀將其全部劈開。
重重幻象的最後一幕,是他最為渴望的強大力量,霧氣翻滾,具象為一道熟悉身影。
道袍丶長鬚,手拿八卦護心鏡,正是師父缺心道人。
在向遠心中,缺心老道是最強的,是他內心中最能代表力量的形象,也最令他無法反抗。
只看一眼,便提不起爭鬥的心思。
「裝神弄鬼,給我……」
刀光亮起,銀白閃耀,以無懼無畏,不留餘地,不為外物所動之心直劈而下,觸及缺心老道天靈將其一分為二。
破之。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