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沉沉,仿若鉛墨傾天而降,將鎬京城捂得密不透風。狂風在街巷間呼嘯穿梭,卷帶著塵土與枯草,肆意抽打在街邊屋舍的門窗之上,啪啪作響,似是這死寂天地間發出的痛苦悲號。我,隱匿於歷史暗影之中的執筆者,悄然置身於這風雲將變的京城,見證著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暴的孕育與爆發。
自周厲王姬胡行那暴虐無道之政以來,百姓生活恰似墜入阿鼻地獄,苦不堪言。集市上,往日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早已消失不見,如今只剩下一片蕭條破敗之景。攤位稀疏,貨物寥寥無幾,且皆是些粗陋賤價之物。一位老嫗蜷縮在街角,面前擺著幾株蔫黃的野菜,眼神空洞而絕望,口中喃喃:“家中無糧,小兒尚幼,這野菜怕也難賣出去換得幾文錢,往後日子可咋活喲……”旁邊幾位同樣面黃肌瘦的百姓圍坐一旁,皆唉聲嘆氣,滿臉悲慼。
“天王無道,稅賦重得能壓彎人的脊樑,山林川澤皆徵稅,吾等連打柴捕魚都成了罪過,這不是要逼死吾等嗎?”一位年輕後生緊握著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起,眼中怒火燃燒。
“還不準吾等議論朝政,稍有不慎便被抓走,生死不知。如此下去,遲早要反了這昏君!”一位中年男子壓低聲音,但那話語中的憤恨卻如雷貫耳。
恰在此時,王宮的衛士如惡狼般衝入集市,為首的頭目大喝:“都給我閃開!今奉天王之命,徵收物資以供王宮之需!”說罷,便開始搶奪百姓的貨物。一位老者死死護住自己那一小筐穀穗,苦苦哀求:“官爺,行行好,這是我全家最後的口糧,拿走了我們都得餓死啊!”衛士卻毫不留情,一腳將老者踢翻在地,穀穗散落一地。
剎那間,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怒吼:“反了!反了!這昏君的世道,我們再也忍不了!”猶如沉睡已久的雄獅猛然覺醒,憤怒的百姓們抄起身邊的扁擔、鋤頭,甚至是石塊,匯聚成一股洶湧澎湃的洪流,向著王宮的方向奔湧而去。他們的衣衫破舊,卻步伐堅定;他們的臉龐消瘦,卻神情堅毅;他們的呼喊聲沙啞,卻震徹雲霄:“誅暴君!還我民生!”
王宮之內,此時的周厲王正在大殿中來回踱步,聽聞外面傳來的陣陣喧囂,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如紙,腳步踉蹌。“快!快傳朕之旨意,命王師速速出擊,鎮壓這些刁民!”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全然沒了往日的威嚴與兇狠。
然而,王師計程車兵們多是出身於平民百姓之家,望著外面那一張張熟悉的、憤怒的面孔,心中不禁泛起同情與不忍,手中的兵器也似有千斤重,紛紛退縮不前。
“天王,大事不妙!百姓們如潮水般湧來,已經衝破了宮門!”一位侍從連滾帶爬地跑進來,面如死灰,聲音中滿是驚恐。
周厲王聽聞,雙腿一軟,癱倒在王座之上。在幾名親信的拼死攙扶下,他才勉強站起身來,狼狽地從王宮的後門倉皇出逃。一路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他只覺死亡的陰影緊緊跟隨,往昔不可一世的天子尊嚴早已拋卻到九霄雲外。
我隨著暴動的人群前行,望著這波瀾壯闊卻又混亂不堪的場面,心潮起伏,不禁吟詩一首:
“厲王暴斂萬民哀,
苛政如刀斷命財。
怒起京城驚玉宇,
狂潮洶湧覆金臺。”
百姓們如洶湧的潮水般衝進王宮,四處搜尋周厲王的蹤跡,卻只見到處一片狼藉,不見其蹤影。憤怒的人群將王宮砸得稀爛,珍貴的器物被摔得粉碎,錦緞帷幔被扯下踐踏,彷彿要將這些年來所遭受的苦難與屈辱,在這一刻全部宣洩出來。
而周厲王的逃亡之路,更是充滿了艱辛與狼狽。他一路向東逃竄,餐風宿露,惶惶如喪家之犬。身邊的親信或死或逃,漸漸散去,只剩下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在荒野中艱難前行。往昔的錦衣玉食、歌舞昇平早已成為泡影,如今陪伴他的只有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國人暴動,恰似一記晴天霹靂,狠狠劈在周朝那看似堅固實則腐朽的統治根基之上。這場暴動,不僅讓周厲王失去了王座,被迫流亡他鄉,也使得周朝的政治格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劇烈動盪。曾經權勢顯赫的貴族們,在這場風暴中被嚇得噤若寒蟬,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地位與權力。那些依附於厲王的佞臣們,也紛紛倒臺,成為了民眾憤怒的刀下亡魂,或被流放,或被誅殺,落得個悲慘的下場。
鎬京的街頭,雖然暴動的喧囂逐漸平息,但空氣中依然瀰漫著緊張、不安與迷茫的氣息。百姓們在經歷了這場驚心動魄的反抗後,心中既有一絲解脫的暢快,又有著對未來深深的擔憂。而周朝,也在這一場風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