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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人啊，真不知是忠誠還是愚笨。

&esp;&esp;這要是放在見薄營裡，可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esp;&esp;當年秦見嶽的前胸曾經也中過一箭。他撿回一條命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著季斐腰帶哭嚎了半個時辰，眼淚鼻涕蹭了季斐一身，成功拐走季斐帳裡半年的酒茶份例。

&esp;&esp;但邱遇終歸是她的救命恩人。

&esp;&esp;這個救命恩人，如今一心向死。

&esp;&esp;顏鳶想了想，迂迴道：“本宮聽說你們做侍衛的，品級需要三年才能動一動，月俸則是跟著品階……本宮升不了你的品階，不過如果你願意走申調去城防軍……”

&esp;&esp;老狐狸與太后的約定，終歸只是私下的。

&esp;&esp;現下老狐狸還是任著城防軍的統領，升遷個把侍衛還是易如反掌的。

&esp;&esp;“……不必勞煩娘娘了。”

&esp;&esp;邱遇終於聽懂了顏鳶的話語，原來她是想要許他前程。

&esp;&esp;他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esp;&esp;“可本宮不喜歡欠人恩情。”

&esp;&esp;“那也……用不著了。”

&esp;&esp;邱遇的眼神漸漸灰暗。

&esp;&esp;顏鳶望向他的手指，果然看見他的左右手各有兩個手指透著黑。

&esp;&esp;邱遇察覺了顏鳶的目光，倏地握緊了拳頭，藏起了那兩根發黑的手指，頭顱飛快地低下。

&esp;&esp;顏鳶只當沒看見，輕道：“你的意思是本宮的命不值錢，不用報恩？”

&esp;&esp;邱遇猛然抬頭：“屬下不敢！”

&esp;&esp;顏鳶：“那你為何拒絕本宮呢？”

&esp;&esp;邱遇張了張口，最終下定了決心，艱難開口：

&esp;&esp;“屬下可能……活不久了。”

&esp;&esp;“……娘娘無需多此一舉。”

&esp;&esp;“這傷……只不過是履職罷了……娘娘不必掛在心上。”

&esp;&esp;邱遇的聲音斷斷續續，越來越低沉。

&esp;&esp;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想活了，不論她開出什麼樣的條件，都無法激發他丁點的興致。

&esp;&esp;顏鳶想了想，道：“可性命最是貴重，放棄了，可就沒有了。”

&esp;&esp;“可屬下的手廢了。”邱遇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候眼全已經通紅，他嘶啞著嗓音道，“屬下……再也無法履職。”

&esp;&esp;他原本就是一件稱手的兵器，被洛子裘禁軍中挑選出來，入了當今聖上的親衛編制。

&esp;&esp;而如今兵器已經壞了，不論如何拼湊，都是一個廢物。

&esp;&esp;他在皇城外沒有親人，既無牽掛，也無職責，往後餘生的日子，也不過是等著慢慢腐爛而已。

&esp;&esp;東西壞了，若無人收撿的話。

&esp;&esp;扔了便是最好的結局。

&esp;&esp;邱遇的臉上死氣沉沉，聲音無波無瀾：“屬下已經沒有用處了。”

&esp;&esp;顏鳶還記得初見他的模樣。

&esp;&esp;那時他站在乾政殿門口，雖然臉色鐵青，卻不卑不亢，眼中帶著許多侍衛不曾有的傲氣。

&esp;&esp;而現在那股傲氣已經蕩然無存了。

&esp;&esp;他的眼底只留下一抹灰色。

&esp;&esp;顏鳶看著他，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esp;&esp;她想了想，問他：“你上過戰場嗎？”

&esp;&esp;邱遇微微睜開了眼睛，搖了搖頭。

&esp;&esp;顏鳶盯著邱遇晦暗的眼睛，輕聲道：“兩軍對戰之時，死傷最多的是先鋒營。”

&esp;&esp;“當戰事結束之時，勝利那方清掃戰場，總會撿到一些已經殘缺，奄奄一息的先鋒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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