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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宮裡剛剛進了新皇后的時節裡，她們也曾經猶豫過，要不要請示一下太后，看看今年哪宮做主？

&esp;&esp;可很快宮中的局面就明瞭了，新皇后未蒙聖面，更不得盛寵，還久病纏身，怎麼看都不是能主事的模樣。她們也就放下了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橫豎都只是些前序工作而已。

&esp;&esp;再後來皇陵祭祀歸來，而後梅園事發，佛骨蓮燈之變，宮中峰迴路轉，碧熙宮那位被禁了足，太后親自下了懿旨把壽宴交由中宮皇后主理，就連聖上也似乎鍾情於這位新後……

&esp;&esp;這事就尷尬了。

&esp;&esp;尷尬有餘，還有難堪。

&esp;&esp;織造司的女官們跪望舒宮的殿上，恭恭敬敬呈上為太后婚宴準備的一些圖紙樣式文冊。

&esp;&esp;顏鳶拿過那些冊子看了一眼。

&esp;&esp;她也不懂這些香料衣裳首飾之類的東西，好不容易找到能看得懂的。

&esp;&esp;她乾咳一聲，指著文書上一件衣裳道：“這上面畫的鳥毛，是藍花雀吧？”

&esp;&esp;冬裝比較厚實，為太后獻上的衣裙上畫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那鳳凰的毛紅藍相間，上面帶著圈狀的花紋，很像是西北邊一種鳥雀。

&esp;&esp;帶頭的女官點點頭：“娘娘博聞廣識，確是藍花雀。”

&esp;&esp;顏鳶好奇道：“可這個季節藍花雀已經不是這個顏色了。”

&esp;&esp;藍花雀鳥毛瑰麗，毛上覆有一層細膩的磷粉，向來為富家千金們所喜愛。

&esp;&esp;但這種漂亮的鳥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它在初春時綻放最美麗的顏色，但是寒冬來臨之時，這身絢麗的羽毛就會褪盡顏色，變成灰黑相間的模樣，形如普通麻雀。

&esp;&esp;即便在秋日來臨之前捕鳥取羽，也只能保持半年的光鮮，不論保養多麼完善，也不能阻止羽毛逐漸變得暗淡無光。

&esp;&esp;譬如朝露，光輝剎那。

&esp;&esp;女子們憐惜這些絢麗的顏色，越發對這種鳥毛趨之若鶩，常把它作為耳墜或者珠釵的裝飾品。

&esp;&esp;可這衣服上的用量……

&esp;&esp;顏鳶道：“這麼多藍花雀羽，能買到嗎？”

&esp;&esp;藍花雀羽韶華易逝，沒有存貨，每年的新鮮貨也有限，且取羽的時節不同，羽毛的顏色也會有所差異，要湊齊圖紙上的衣裳樣式怕是難於登天。

&esp;&esp;為首的女官艱澀道：“回娘娘……夏初時，宮中就已經採購了一批藍花雀羽……所以……”

&esp;&esp;顏鳶好奇道：“竟然已經買齊了嗎？”

&esp;&esp;女官們面面相覷，汗如雨下。

&esp;&esp;就這樣僵持了片刻，帶頭的女官才終於洩了氣，跪在顏鳶面前重重磕了個頭：“回娘娘，非是買齊，而是……已經做完了一半兒。”

&esp;&esp;顏鳶：“……”

&esp;&esp;女官朝著身後的隨侍招了招手。

&esp;&esp;隨侍們魚貫而入，各自頂著一尊尊木案，顫顫巍巍地跪在了顏鳶的面前。

&esp;&esp;所有人都面如死灰：“娘娘看看可有需要改動的地方……”

&esp;&esp;顏鳶一份份看過，發現原來圖紙上的那些東西居然做出了小半兒，有的準備了材料，有的已經起了底，所有的事情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esp;&esp;可這不是好事麼？

&esp;&esp;顏鳶心中疑惑，為什麼她們一個個都是上墳的臉？

&esp;&esp;“因為他們之前拜錯廟了。”

&esp;&esp;阮竹在顏鳶的耳旁低語：“以為今年還是栩貴妃主事，提前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肯定和栩貴妃透過氣，沒想到現在換人了，只能硬著頭來了。”

&esp;&esp;顏鳶：“為何？”

&esp;&esp;阮竹冷笑：“圖差價油水和省事唄。”

&esp;&esp;顏鳶怔了怔，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