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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翌日。
&esp;&esp;顏鳶帶著唏噓,重訪了織造司。
&esp;&esp;織造司的一切都已經恢復了秩序,不過短短數日工夫,林掌事之死已經幾乎沒有痕跡。
&esp;&esp;新任的掌事是依然是姓林,帶著與林掌事相似的得體笑靨,向顏鳶展示了一沓全新的壽宴物品製造冊子。
&esp;&esp;顏鳶看得目瞪口呆:“來得及嗎?”
&esp;&esp;壽宴已經不足月餘,從前的工作已經做了一半,她們居然決定從頭再來?
&esp;&esp;新任的林掌事笑得從容:“只是工期趕一些,但大抵還是來得及的。”
&esp;&esp;顏鳶猶豫問:“銀錢夠麼?”
&esp;&esp;新掌事信答如流:“庫房裡還有餘下一批貨品,剩下比較難辦的,連公公答應了奴婢可以先從內務司預支,以後按月償還一部分。”
&esp;&esp;顏鳶:“連公公?”
&esp;&esp;新掌事點點頭:“內務司的代總管連鬱,連公公。”
&esp;&esp;顏鳶想起了那個瘦了一大圈的球形公公。
&esp;&esp;原來他叫連鬱。
&esp;&esp;顏鳶暗暗想,還真是一個與他氣質不大匹配的清寡名字。
&esp;&esp;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新掌事,頓時明瞭,在這後宮之中,一個新的聯盟已經悄然締結,前任林掌事與塗山公公存在的痕跡終究被無聲地湮沒。
&esp;&esp;唯有前任林掌事的徒弟喬羽還紅著眼睛,站在人群的最遠處。
&esp;&esp;她還沒有走出來,倔強的臉顯得無比突兀。
&esp;&esp;新掌事在顏鳶面前俯身行禮:“奴婢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娘娘恩准。”
&esp;&esp;顏鳶道:“講。”
&esp;&esp;新掌事輕道:“喬羽她是俞季孃的愛徒,她性格耿直,並不適合織造司,且她如今年歲已滿二十五,奴婢盼娘娘出面,為她另尋出處。”
&esp;&esp;顏鳶看著新掌事。
&esp;&esp;她並不十分懂這宮中的暗潮手腕,但也知前任林掌事這一把火,保的不僅是欒羽坊,更是為她們這幾個織造司下面的女官一筆勾銷了過往,箇中好處,不言而喻。
&esp;&esp;而這位新任的掌事,之前便已經暗指前任掌事貪腐,如今連前任掌事的愛徒都容不下嗎?
&esp;&esp;許是她的目光帶著太過明顯,新掌事臉上的笑意漸斂,臉上的憔悴之色就露了出來。
&esp;&esp;她輕道:“娘娘可是想說,奴婢是個薄情寡義一心攀爬的人?”
&esp;&esp;顏鴛並不想虛與委蛇,於是坦然道:“是。”
&esp;&esp;新掌事的肩膀微微下垂:“宮中女子大多活得不易,尤其是在織造司這種銀錢如流水的地方,我等浮萍,長居龍潭,本就是相互簇擁向死而生,她俞季娘所做也是應該的。”
&esp;&esp;新掌事抬起頭來,眼神之中盡是決絕:“奴婢如今也姓林,來日也當長守此間。”
&esp;&esp;顏鳶實在困惑,也無法共情,她小時家庭和睦,無嫡庶之爭,少年時從軍拋灑熱血,與戰友同仇敵愾。
&esp;&esp;她從來不曾擁有過這樣的相處關係,她們似是活在一個蟻穴裡,彼此廝殺又彼此共生,不知是情深還是薄涼。
&esp;&esp;新掌事輕道:“娘娘又怎知,喬羽離開織造司不是一樁好事呢?”
&esp;&esp;她的的眼圈泛紅,眼淚卻終究沒有流下,一路送顏鳶到了織造司的門口,深深行禮,抬起頭時,她又是一張溫柔得體的臉。
&esp;&esp;顏鳶看著她,恍惚間以為看到了從前的林掌事。
&esp;&esp;她忽然想起來一直未曾記得這位女官的名字,於是臨別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esp;&esp;新掌事欠身行禮:“奴婢姓林,賤名絨雪。”
&esp;&esp;顏鳶問:“本來的姓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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