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人,聲音輕柔,淡淡說出這三個字,眼神死對生活沒有希望的麻木。
她習慣了什麼?
習慣被打?
習慣疼痛?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牽扯著,酸澀,沉悶,呼吸不暢。
窮兇極惡的殺人犯,毒販,晏昭廷見過不知多少。
可,習慣了,這三個字此刻聽起來,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覺得驚悚。
一個人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三個字。
“沒想過離婚嗎?”
“離婚?”阿茵扯出一抹譏笑:“想啊,可是太難了。”
“也許,冷靜期沒結束我就死了……”
她在笑,但,卻看起來比哭還要淒涼。
晏昭廷心口像壓著什麼沉甸甸的東西,他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
“今天,多謝您……我先走了。”
“等等。”晏昭廷叫住她,他從口袋裡掏出上次撿到的那枚銀質平安鎖。
“上次在醫院撿到的。”
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麼,竟一直帶在身上。
阿茵看著那枚小小的平安鎖,眼眶紅了又紅,蒼白的唇顫抖,似在強忍什麼。
她抬起纖細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
平安鎖上,還殘留著晏昭廷的體溫。
最後扭過頭,不再看:“已經,用不到了,勞煩您替我丟了吧。”
說完,她轉身離去。
抽身時,指尖不經意擦過晏昭廷掌心,似帶著微弱的電流,酥酥麻麻。
夜色中,她消瘦的身影輕飄飄的,彷彿在夜色中隨時會消失。
晏昭廷眉頭緊鎖,幾秒後,握緊平安鎖,抬腳追上去。
“現在太晚,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
阿茵拒絕:“不了,謝謝,我丈夫若知道了,我會被打的。”
晏昭廷張口想說什麼,忽然手機響了。
同事打來的電話,刑警辦案,從來都不分黑天白夜。
“稍等我一下。”
他接通電話走到旁邊。
阿茵想直接走,可是這人是警察,今日多虧他救了自己。
無論如何,也不該不告而別。
晏昭廷在跟同事說案子。
阿茵聽不懂,低頭看著腳尖。
等了一會,晏昭廷還沒說完。
阿茵不想等了,轉身要走。
可剛走兩步,聽到了她最熟悉的那個名字。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去查一下林清婉……”
阿茵的腳步猛地頓住。
“高廣山死的時候她在醫院,謝錦安出事時,她也在現場,我總覺得沒那麼巧,不用著急問詢,先查一查她的人際關係……”
阿茵緊張的雙手慢慢握緊,呼吸變得急促。
清婉被警察懷疑了?
阿茵心中慌亂,她想幫林清婉,可一時不知該如何做。
直接問肯定不行,只能想辦法接近他,保證以後有見面的機會,從而跟他搞好關係,這樣才有機會,從他這瞭解情況。
阿茵咬咬牙,故意腳一崴,重重摔在地上。
聽到動靜,晏昭廷轉身,看到這一幕,忙道:“先這樣,我這邊還有事。”
掛了電話,他大跨步上前,蹲在阿茵面前:“怎麼樣?”
阿茵剛才雖然是故意摔倒,可為了真實,這一下摔的實在重。
疼得臉色比剛才還白幾分,“沒事,摔了一跤。”
晏昭廷看到她手掌擦破,血流出來,眉頭皺的更緊:“流血了,得處理。”
“不礙事。”
“腳腕疼嗎?”
“還好。”
晏昭廷薄唇抿成一條線,銳利的雙眸翻湧著憤怒,他在極力強忍。
“疼,要說,不要把自己的身體都不當回事。”
阿茵怔愣半晌,低下頭。
“喊疼的人,都是有人疼的。”她聲音很輕,幾乎聽不到。
晏昭廷的身形輕微晃了一下。
阿茵抬頭望著他,忽然問:“宴警官,你想讓我做什麼?”
“為什麼這麼問?”
“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小時,你憑什麼對我這樣好?”
晏昭廷一字一句道:“我是警察。”
阿茵一臉羞愧:“抱歉,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