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乾清宮燈火通明,安德親自在門外候著,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皇帝臉色難看的對著太子甩出一本冊子,“你瞧瞧,這上面都是戶部這兩年來乾的好事。”
章元作為戶部侍郎將戶部的銀子,全都拿去放了印子錢。
這回江州城災情始料未及,他放出去的那些印子錢都還沒有到期歸還,根本就料不及填補戶部明面賬本上的虧空。
衛清野看了賬本名冊,從中發現了蹊蹺,鳳眸中帶著絲趣味,“當初章元私下放印子錢,怕是想要將戶部明面上的窟窿給堵住,可後面借錢的人就變成了朝中大臣們,乃至皇親國戚,逐漸入不敷出。
這其中怕不是被人察覺抓住把柄,以此脅迫?”
皇帝對著他翻白眼,急得拍了拍桌子,“這種時候,太子說這話是想要給章元的罪責開脫嗎?”
衛清野搖了搖頭,抬腳上前,將賬本名冊送還回去,“兒臣只是就事論事,父皇莫要多想。”
皇帝就這麼盯著他,眼神犀利透著威嚴。
衛清野絲毫不畏懼,繼續說道:“章元背後站著的是南丞相不假,可他還是章老爺子最為得意的兒子,章氏的滿門風骨,他砸不起。”
皇帝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嘆息一聲道:“你個臭小子,這次讓我回來,不單單是想讓我坐鎮這麼簡單吧?”
衛清野斜靠在御案旁,伸手點了點賬本,“當朝太子殿下要去討債,沒有父皇穩坐後臺,心裡不安啊。”
皇帝被這不按套路出牌的野路子,給噎得一句話沒有。
不過,目前似乎也沒有更好地解決方法。
“朕性子溫潤,品節高雅,你母后也是知書達禮,怎麼就生了你這麼風格另類的兒子?”
剛剛說的那話,哪有半分太子的架勢,活脫脫一土匪頭子做派。
就在太子轉身要出殿門時,身後傳來皇帝的聲音。
“等等,你還沒有說章元要怎麼處置呢?”
衛清野回頭,眉骨輕挑,笑道:“為什麼要處置,留著他把這筆爛賬給清算明白不好嗎?”
這賬本上,最少有一半是皇親國戚,殺一儆百根本就震懾不了他們。
最後人下地獄,錢無蹤影,爛攤子還要找人繼續背鍋。
他做事情,更喜歡一步到位。
皇帝瞧著現在的太子好像看到當年意氣風發的自己,垂眸思索片刻,淡淡道:“那你就放手去做,就算把京洲城翻過來,也有朕在這裡給你撐腰。”
安德見太子殿下離開後,這才入了殿內。
皇帝眉眼得意,勾起的唇角是怎麼也壓不下去。
安德重新給皇帝旁邊的杯裡倒了熱茶,“陛下,看起來似乎很開心?”
皇帝眉頭舒展,毫不掩飾地笑了笑,“這個臭小子現在活得總算是有點人情味,不像前些年板著臉死氣沉沉的。”
安德原本還想順著皇帝的話說下去,可眨眼的功夫,皇帝就哭喪著臉。
“怎麼還有這麼多奏摺沒有批閱啊,早知道就不讓那臭小子走啦!”
話題轉變的太快,安德都沒有反應過來。
皇帝陰惻惻的轉頭盯著他,小聲說道:“從明天開始,把這奏摺都送到崇明殿,朕早起上朝,他熬夜批奏摺,很完美。”
安德突然想起什麼悄悄問了句:“皇上,那您還想要小殿下嗎?”
“他都那麼大了,哪裡還小……”
皇帝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就沒了,因為他才反應過來,安德說的小殿下,跟他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
“哼,批奏摺哪裡能耽誤生孩子,分明就是他不努力。”
安德:……
第二天太子病情好轉,面色蒼白入朝。
章老太傅走出列位,跪於殿前:“老臣懇請皇帝,讓太子殿下高抬貴手,把老臣那不爭氣的孫兒放出大牢。”
緊接著,其他大臣也紛紛附議。
皇帝趁著無人注意斜睨太子一眼,嚴肅道:“太子,你為何要關押章老太傅的孫兒啊?”
衛清野走上前,看著跪在地上的年歲六七十的老頭兒,嗤笑一聲道:“章元在楚鳳台上一擲千金,其他的世家公子也是出手闊綽得很,那你們可曾想過遠在千里的江州城?
因天災顆粒無收,百姓食不果腹。
想要孤放人可以啊,那就用錢來贖人。這錢孤一分都不會要,全都用於江州城。”
連德高望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