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青黛睜開眼骨碌從踏板上爬起來,“姑娘醒了,奴婢將爐上煨著的藥湯給你端來先喝了,再用些金絲燕窩粥暖胃。”
南知妤斂著眼眸細品著“姑娘”二字,看來殿下到現在都還沒有給她冊封。
按理來說,她今日清晨是要去甘露殿拜見太子妃的,但是太子殿下未曾發話,無人給她講這些規矩,她肯定不會傻的去一群女人面前找存在感。
“斂月,不知殿下在何處?”
南知妤眼瞧著青黛端了藥碗前來,還未靠近那濃濃的藥味兒就已經沖鼻得很,她有些僵硬地轉移話題。
斂月笑了笑道:“殿下怕是還在崇明殿批閱奏摺呢!”
南知妤眼眸一亮,指著青黛手裡的藥碗說道:“這湯藥太燙了還冒著熱氣,先放著晾一晾。”
青黛知道自家姑娘不愛喝藥的小性子,自是也沒聽她的話,“姑娘太醫說了你身體不好,需要用藥好生調理,斷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你瞧瞧不過是換了地方,就開始管起我了。南知妤往後縮了縮腦袋,“這藥幹喝著沒人心疼,能有什麼趣兒。”
斂月腦海中腦補了許多話本里的場景,眼眸裡興致盎然道:“姑娘的這身衣裙有些髒了,不如奴婢取件新的來。”
青黛看著自家姑娘身上好好的衣裳,不懂斂月為什麼要說這話,疑惑地看著兩人,不知為何她有種自己插足不得其中的錯覺。
南知妤見她一臉茫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催促她趕緊將燕窩粥裝好食盒。
天色暗淡,樹影婆娑,柴回站在崇明殿的門前不停地嘆氣,今日因著殿下調取了歷年江州城水患的記錄,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修建堤壩能解決的事情。
而往日裡總是侃侃而談的大臣們,在看見殿下甩出的一沓子記錄後,紛紛啞口無言。
殿下已經將自己關在殿內一下午,還特意吩咐不準入內伺候。
柴回急得團團轉時,見斂月帶著人走了過來。
“小柴公公,怎麼不在殿內伺候著了?”斂月與他一同在太子殿下身邊服侍多年,兩人熟稔得很,說起話來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客套。
柴回嘆了口氣,“殿下正心煩著呢,不讓人上跟前伺候。”
“那怎麼能成,沒人在殿下面前端茶倒水的伺候著,那還了得?”斂月搖了搖頭,望了眼緊閉的殿門,“我這兒啊,可有一道解你眼下燃眉之急的良方,就是不知你信不信我?”
柴回連忙賠笑著點頭,別看他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總管,可若是真的算起來的話,斂月可是當初在皇后跟前伺候的小宮女,素日裡很是得皇后歡心,後來皇后故去,她也被調到了殿下身邊侍候。
斂月對著身後的小宮女擺了擺手,“你把南姑娘送的這道燕窩粥,給殿下送進去。”
“是。”小宮女提著食盒輕輕推開殿門,腳步輕盈如貓兒似的,無聲入內。
柴回想要阻攔,可還沒等開口就被斂月使了眼色。
殿門被關,斂月低聲在柴回耳語幾句,他這才默不作聲。
只盼著那位真的是入了殿下的眼,可別撞到殿下的槍口上。
殿內,太子殿下頭戴玉冠,腰間束著金絲牡丹暗紋白玉帶,站在偌大的沙盤前,周身散發著迫人的氣勢。
南知妤忍不住暗暗叫苦,她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吧!
很顯然,她想要偷偷溜出去怕是已經不能了。
正躊躇之時,太子面色冷然把手中的一沓廢紙砸了出去,“不是說了不許旁人入內嗎?”
南知妤從來沒有見過太子殿下這般盛怒的模樣,面色煞白,又害怕自己被發現,跪地粗著嗓子道:“回殿下,南姑娘命奴婢前來送燕窩粥。”
太子殿下繞著沙盤踱步,隨意擺了擺手,“退下。”
南知妤迫不及待地從地上起身,心中的歡喜還未表露,就被身後的人叫停。
她覺得自己這身打扮,與尋常的宮女別無二致,太子殿下應該不至於這麼火眼金睛,認出她來才是。
可若是沒有認出她的話,又怎麼會讓她站住呢?
南知妤硬著頭皮轉身,垂首問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衛清野眼眸緊盯著沙盤上的地勢,半分不曾落在她身上,“給孤倒杯茶來。”
“是,殿下。”南知妤緩緩地鬆了口氣,她手腳麻利地倒了杯茶,雙手遞送上去。
衛清野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遲遲不肯接走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