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鄉下的房子看著敞亮，住著也更舒心自在。”還是文德率先打破沉寂，環顧四周的佈置，主動找話題。

陸振江淡笑一聲：“瞎弄弄，不過是收拾得乾淨罷了。畢竟兒女大了，回家來總得有個像樣的住處。”

一席話，聽得姜大海羞愧萬分。這才是為人父母，該為子女做的思量。

他終究是做錯了，悔悟得也太晚了。他再也沒有機會彌補姜也和喬秀珍母子倆了。

姜大海的內心悲痛欲絕，喉嚨口忽然湧上一股腥甜，他用力咬著牙，將那抹異樣給嚥了下去。

陸振江起身泡了兩杯茶，端到兩人面前，又在原位坐下，看了看姜大海，欲言又止。

“如今我落得這樣的局面，也是我的報應，當年的事，是我一個人的錯。姜也這個孩子，打小我就虧欠他。”

過了好半晌，姜大海才慢吞吞地開口，面朝陸振江端坐著，眼巴巴地看著他：“我兒子姜也與你閨女陸安然，情投意合，都怪我棒打鴛鴦，兩人磋磨這麼些年。”

“能不能、看在我這點薄面上，不要為難姜也……”姜大海忽然紅了眼眶，心裡又酸又疼。

劇烈的情緒波動，又牽扯著周身疼起來，姜大海忍不住皺眉輕哼一聲。

文德很是擔心，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小聲地問道：“海哥，你撐得住嗎？”

姜大海朝文德點了點頭：“撐得住。”又看著陸振江：“我這一輩子，最好的脾氣都給了外人，我對不起我的兒子。”

“如今我大限將至，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面前替他說個好……”

文德見狀，也趕緊說道：“陸老哥，你就看在海哥真心悔過的份上，成全兩個孩子吧。”

聞言，陸振江心裡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盯著姜大海：“你怎麼說自己大限將至？你這是怎麼了？”

姜大海擺了擺手：“人都有這一天的，只不過現在輪到我了。我只求你這件事，姜也他是個好孩子，他……”

姜大海說不下去了，掩面而泣，文德也跟著難過起來：“海哥，你別這樣。”

陸振江瞧著兩人，心有不忍。得饒人處且饒人，更何況他也不是冷漠無情的人。

他終於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姜大海的肩頭，安撫著說道：“我曾問過然然，是不是鐵了心要跟姜也在一起，她說是。”

“姜也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孩子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只要他們兩個情投意合過得開心，我這個當爸爸的，自然是祝福他們的。”

聽他這麼一說，姜大海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伸出乾枯的手，握住陸振江的手，一個勁地說著：“謝謝，謝謝。”

兩個人握手言和，姜大海曾對陸家造成的傷害，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三個人又閒聊了一小會，文德才帶著姜大海同陸振江告別。

等兩人走後，陸佑之從樓上下來，板著臉問陸振江：“爸，您真同意姐姐和姜也啊！”

陸振江笑著問道：“為什麼不同意？你很討厭姜也嗎？”

陸佑之努了努嘴：“說不上來。我怕姜也學他爸，以後對姐姐不好。姐姐要是嫁遠了，我們想幫她一把，都夠不著。”

“傻小子。”陸振江笑了一聲：“你好好努力，以後有出息了，你就是你姐的靠山。”

陸佑之嘿嘿一笑：“老爸，您放心！我一定會成為您和姐姐的靠山的。”

陸振江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姜也爸爸已經誠心道歉，如今他又是這樣的光景，過去的事，就隨它去吧。你也別老想著，心思放在學習上。”

陸佑之點了點頭。

“你姐前陣子給我打過電話，說是他們有個同學聚會，等聚會結束，就會帶著姜也回家來。到時候見了姐夫，你可得有禮貌，別板著臉。”

“爸，您瞧您偏心不？姐還沒嫁出去呢，您就改了稱呼。他想讓我叫他姐夫，他還不巴結巴結我～”

陸振江哈哈一笑：“沒大沒小，美得你。晚上想吃什麼，爸給你做。”

“爸，您就歇著吧！我來做晚飯。你看會電視！”說著，陸佑之就開啟電視，選了一檔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