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吳浩傳的家裡,氣氛卻全然不同。吳慶有滿臉堆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那副模樣像極了一隻偷到腥的貓,正喜笑顏開地蹲在床鋪邊上,伸手從床鋪下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沓皺巴巴的鈔票。他先是用手指蘸了點唾沫,頗為嫻熟地數了起來,一張、兩張、三張……數完後,得意地將那十張五塊錢的鈔票理了理,隨後站起身,獻寶似的遞到劉玉娥的手上,還揚了揚下巴,炫耀道:
“娘!這50塊錢!是我剛剛從王老太婆家偷的,你趕緊給收好!”
劉玉娥原本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摳著指甲,聽到兒子這話,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臉上先是閃過一抹驚喜,那驚喜之色猶如春日裡突然綻放的絢爛春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但她畢竟是在這村裡摸爬滾打多年,深諳世事,很快就收起了大半的笑意,一臉嚴肅地盯著兒子,不忘提醒道:
“兒子!你是怎麼偷到手的?可別鬧出啥動靜,沒有被別人發現吧?要是被人瞧見了,這錢咱們就不能拿,燙手得很吶,要是沒被發現!就算她懷疑到我們,咱們也可以死不認賬,咬定了跟咱們沒關係,可千萬不能留下把柄。”
吳慶有眉頭緊鎖,神色中透著幾分忐忑與僥倖,心裡暗自思忖著:“剛才偷錢那檔子事兒,旁人似乎都還矇在鼓裡,沒察覺到異樣。可咱家那老太婆,張鳳珍,她那會兒好像朝我這兒不經意地瞟了兩眼,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瞧出我偷錢的小動作?”說這話時,吳慶有語氣裡滿是心虛,眼睛還時不時警惕地往四周瞅瞅,彷彿生怕這偷錢的秘密會瞬間被人戳破。
坐在一旁的吳浩傳和劉玉娥,聽到吳慶有這般直白又不敬地管自己的奶奶叫“張鳳珍”,甚至還口口聲聲喊著“老太婆”,臉上卻平靜得很,沒有一絲驚訝或是不滿,那副模樣,倒像是這種叫法本就是他們平日裡言傳身教的結果。
吳浩傳翹著二郎腿,滿不在乎地開口說道:“你可是她的親孫子吶!打小就是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就算她當真看到你偷錢了,依我看,顧及著祖孫情分,也決然不會把這事兒捅出去的!”話語間,吳浩傳還悠閒地抖了抖腿,一副篤定至極的模樣。
劉玉娥更是滿臉猙獰,咬牙切齒地附和道:“她哪敢吶!量她也沒那個膽子說出去!要是她真不識趣,敢把這事兒嚷嚷開,哼,我和你爸可不會輕饒了她,非得活活把她打死不可,也省得往後還得操心怎麼給她養老!”劉玉娥一邊說著,一邊惡狠狠地攥緊了拳頭,眼神裡透著股狠辣勁兒,彷彿此刻張鳳珍就站在跟前,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幾人正這般肆意地談論著,突兀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猛地打破了屋內那充斥著陰暗算計的氛圍。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如同驚雷一般,把做賊心虛的他們嚇得渾身一哆嗦,心臟都差點蹦到嗓子眼兒了。劉玉娥慌亂之中,手忙腳亂地把剛剛還攥在手裡、視作寶貝的那沓錢,匆匆忙忙的塞進衣櫃裡,邊塞還邊用餘光緊張地瞄著房門口,那動作快得好似生怕錢會燙手一般。
吳浩傳也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衝著門口扯著嗓子喊道:“誰呀?”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與惱怒,額頭也在瞬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眼神中滿是警惕與不安。
此刻,站在門外的張鳳珍,雖說心裡頭怕得要命,一想起大兒子平日裡那火爆脾氣,還有大兒媳那潑辣刁鑽的模樣,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生怕自己這一敲門,會招來一頓暴打。可腦海裡又不斷浮現出大孫子偷錢那一幕,她深知,要是任由孩子這般在犯罪的邊緣遊走,那這孩子的一輩子可就全毀了。思及此處,她決定做最後一次規勸,她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全身的勇氣,顫巍巍地應道:“浩傳!是我!”
一聽是母親的聲音,吳浩傳原本那提心吊膽、滿是驚惶的表情瞬間變了樣,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滿臉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躥了起來。只覺得這老太太太不懂事兒,大晚上的弄出這麼大動靜,平白無故地嚇了自己一跳。他火冒三丈地大步跨到門口,猛地一把拉開門,瞪大了眼睛怒喝道:“你這大晚上的敲門幹什麼?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是吧!”那架勢,活脫脫像要把人給生吞了。
門開了,瞧見是張鳳珍筆挺挺地站在門口,剛才還驚慌失措、忙著藏錢的劉玉娥,瞬間像是換了張臉,那原本還殘留著幾分慌張的神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兇狠與不耐煩,雙手叉腰,扯著嗓子就開罵:“你個死老太婆!大晚上的不擱自個兒屋裡待著,跑我家來瞎折騰啥呢?”那尖銳的聲音,透著刺骨的寒意。
看到他們夫妻倆那副凶神惡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