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見此情景,笑意盈盈,眼睛彎成了月牙,打趣道:“小哥哥,你稍微等一會兒,可別硬撐著啦,我去弄點水來給你順順。”說罷,她靈活得像只小兔子,迅速鑽出草洞,朝著稻場邊的小溪奔去。溪邊水草豐茂,溪水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見底,在陽光映照下閃爍著細碎波光。小女孩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起一捧水,那水在掌心晃悠,宛如捧著一捧碎鑽。她起身,貓著腰又鑽進草洞,身姿輕盈得不帶起一絲草屑,湊近浩宇,將手中的水直接喂到他的嘴邊。浩宇哪經歷過這般近距離接觸呀,鼻尖都快碰到小女孩的臉頰,只覺臉上熱度“噌”地一下躥升,瞬間紅透了耳根,羞得手足無措。好在一捧水緩緩下肚,乾涸的喉嚨得到滋潤,浩宇感覺心裡暢快了許多,那股子憋悶勁兒也煙消雲散了。
小女孩看到浩宇已經不再噎了,一直緊揪著的心這才落了地,臉上綻出了放心的笑容,那笑容像春日暖陽,驅散了些許周遭的陰霾。浩宇實在太餓了,胃裡仿若有個無底洞,正瘋狂地“吞噬”著僅存的精力。他雙手緊攥著那硬邦邦、糙乎乎的麩面饅頭,像是攥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迫不及待地大口啃食起來。
麩面饅頭本就質地粗糙,顆粒感明顯,每一口嚥下都要費些力氣,何況浩宇餓極,吃得又極為大口。這不,沒幾下,剛順下去的那口氣又被噎住了,脖子梗著,臉漲得通紅,眼眶都憋出了淚花。小女孩見狀,心急如焚,轉身如一陣風般又跑出去,雙手小心翼翼地捧了一捧水,匆匆折返回來,遞到浩宇嘴邊,眼中滿是關切:“小哥哥!你慢點吃呀!這種饅頭可不能吃得太快,快了準噎住,不著急,慢慢吃。”那語氣,像極了個小大人,帶著嗔怪又滿是擔憂,嘴角還掛著甜甜的笑,試圖用笑容安撫浩宇的窘迫。
艱難地嚥下最後一口饅頭渣,浩宇靠著草垛,總算有了那麼一點點力氣,能支撐著自己坐直身子了。可四肢仍舊像被灌了鉛般沉重,乏力感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襲來。想想這一路,他拖著步子在泥濘中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也不知走了多少路,風雨如鞭,抽打著身軀,冰冷的暴雨兜頭淋下,將他渾身澆透,從黑夜到白晝,持續了整整一夜加半天。他心裡暗自思忖,自己竟然沒有著涼病倒,真是堪稱奇蹟。或許是源於心底那股子想要儘快逃離哥嫂的決絕狠勁,讓身體像張時刻拉緊的弓,始終處於緊繃狀態,寒氣才沒那麼輕易侵入。只是到底扛不住這身心雙重的疲累,才會一頭栽在草洞裡,昏睡了漫長的兩天兩夜。
看到浩宇吃下一個饅頭,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漸漸泛起了一絲紅暈,人也看著有了幾分精氣神,說話不再像之前那般虛弱無力、氣若游絲。小女孩一直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清了清嗓子,接著方才被打斷的話茬問道:
“小哥哥!你打哪兒來呀?叫啥名兒呢?今年多大啦,你咋會跑到我們這兒,還鑽進我的草洞裡啦?這個草堆洞,可是我費了好大勁兒,一點一點拽草搭出來的,平常就是我的‘秘密藏身之地’嘞。”
浩宇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恰似天邊的晚霞,燙得厲害。此刻與這麼一個陌生卻又漂亮得如同小仙女般的小女孩,一同擠坐在這侷促又狹小的草洞裡,四周還瀰漫著乾草獨有的清香與絲絲縷縷的土腥味,浩宇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尷尬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反觀小女孩,熱情得像冬日裡的一團火,眼睛亮晶晶的,仿若藏著璀璨星辰,一眨不眨地盯著浩宇,滿是好奇與期待,就等著他開口回應。
浩宇頭埋得低低的,眼睛盯著自己那雙滿是泥土、破舊不堪的褲腿,聲音帶著幾分羞怯與不安,囁嚅著說道:“我是吳陽鄉的,我叫吳浩宇,今年十歲了……”話匣子一旦開啟,那些委屈、那些憤懣、那些藏在心底的酸澀便如決堤的洪水,浩宇將自己從小到大的坎坷經歷,以及種種所受的委屈,還有從家裡出走的前因後果,事無鉅細、竹筒倒豆子般講了出來。
小女孩起初還只是眼眶泛紅,隨著浩宇的講述,淚水奪眶而出,先是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緊接著便似斷了線的珠子,順著她那髒兮兮、佈滿灰塵,卻依舊難掩稚氣的臉蛋,簌簌滾落,在臉頰上衝出一道道“小泥溝”。她緊咬著下唇,胸脯劇烈起伏,好不容易才強忍著抽噎,緩了好一會兒,帶著哭腔哽咽道:
“浩宇!你太可憐啦!你那大哥大嫂,心腸咋這麼狠吶,簡直就不是人乾的事兒!還有你那個侄子,小小年紀,壞得都流膿水了!我原以為自己被親生父母無情拋棄,被現在的養父母收養,經常會遭到大哥的白眼和毆打,已經是世上最可憐的人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