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王奶奶皺著眉頭,清了清嗓子發話了∶
“勁榮!放了劉玉娥吧!”
武勁榮正滿臉戾氣,一隻腳狠狠踩在劉玉娥背上,聽到王奶奶威嚴又不容置疑的聲音,身子一僵,咬了咬牙,還是立馬抬起了腳。劉玉娥本被踩得死死的,此時得了自由,立馬掙扎著雙手撐地,狼狽地爬了起來。她頭髮蓬亂,衣衫不整,臉上還帶著清晰的巴掌印,嘴角掛著血漬,眼神中滿是驚惶與恨意。她深知自己和武勁榮力量上的懸殊差距,剛剛那一番撕扯對抗,讓她徹底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對手,於是再不敢貿然上去和武勁榮理論,也緊緊閉住了嘴,不敢再罵一句,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哆哆嗦嗦地抬手擦著嘴上的血跡,可心裡頭,對武勁榮的憎惡卻像野草般瘋長,已然恨到了極點。
王奶奶目光一轉,又看向一旁扯著吳浩傳衣領、氣勢洶洶的小虎,聲音沉穩地說道∶
“小虎!把吳浩傳也給放了吧!”
小虎一聽,滿臉不情願,眉頭擰成了麻花,高聲嚷道∶
“奶奶!那我們家丟的50塊錢禮金怎麼辦?不要了嗎?”
王奶奶長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看在你張嬸的面子上,就不要了。雖說這夫妻倆啊,對你張嬸那般歹毒,做出這等忘恩負義、大逆不道的事,實在讓人寒心。可不管怎麼說,他們終歸是你張嬸的後代,血脈親情,哪能說斷就斷吶。你張嬸也是念著這份情,哪怕明知可能會被他們打罵,還是硬著頭皮上門來,詢問咱們家丟錢的事兒,心心念念就想著勸說自己的孫子迷途知返,把錢還回來,誰能料到,差點被這兩個混賬東西給打死!咱們吶,也得體諒你張嬸這份苦心,至於吳慶有那孩子,將來大機率是廢了,遭遇這樣的父母,實在是悲哀,有道是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他們就自求多福吧!”
於是,小虎滿臉不情願,眉頭皺成個“川”字,可是奶奶的話他不能不聽,他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緩緩鬆開了那如同鉗子般死死按在吳浩傳身上的手。吳浩傳瞅準這空檔,雙腿猛地一蹬地,活脫脫像只受驚的野兔,“呲溜”一下,麻溜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小跑到劉玉娥身旁,站穩腳跟後,還心有餘悸,大口喘著粗氣。他一邊皺著眉,呲牙咧嘴地揉著被小虎捏得淤青、此刻正傳來陣陣劇痛的胳膊,一邊滿臉焦急,眼睛裡寫滿擔憂,湊近劉玉娥關切詢問:
“玉娥!你不要緊吧?”
劉玉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像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此時被吳浩傳這一問,瞬間點燃導火索,那火氣“噌”地一下躥得更高,也顧不上什麼形象,嘴巴一張,扯著嗓子罵道:
“你這個廢物,窩囊廢!瞧瞧你那熊樣,自己老婆都護不住,你還算個男人嘛!白長這麼大個子,中看不中用!”
吳浩傳被這一頓罵,臉瞬間漲得通紅,像熟透的番茄,可那難堪勁兒還沒過去,又刷地一下變得慘白,青一陣紫一陣的,心裡頭那股憋屈勁兒,就像吞了只蒼蠅,別提多噁心、多難受了。他怎麼也想不通,往昔那個被自己隨意拿捏、捉弄的小虎,不過是當了幾年兵,咋就跟脫胎換骨似的,變得這般厲害,剛剛自己在他手下,就像柔弱無力的小雞崽,任人擺弄,毫無招架之力。再瞧瞧小虎那媳婦,雖然長的很漂亮,但卻身高馬大,動起手來竟也是個狠角色,巾幗不讓鬚眉啊!自家老婆那潑辣厲害勁兒,在村子裡向來是橫著走、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誰曾想,碰上小虎媳婦,竟被揍得鼻青臉腫,毫無還手的餘地,真是邪了門了!
吳浩傳在心裡把媳婦劉玉娥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有臉埋怨我!你不也被小虎的媳婦揍得狼狽不堪,那模樣跟條喪家犬似的!”可這狠話也就只能在心底過過嘴癮,借他十個膽,也不敢當著劉玉娥的面吐露半個字。他太清楚這女人撒起潑來有多兇悍,光是想起新婚那會兒,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拌了幾句嘴,劉玉娥瞬間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指甲如鋒利的兇器,“唰”地在他臉上狠抓一道。
那道口子又長又深,癒合之後,平日裡看著只是條淺淡的印子,可但凡沾了酒,疤痕便會像條甦醒的蚯蚓,突兀又猙獰地爬在臉上。自那慘痛一遭後,吳浩傳就徹底怕了,對劉玉娥唯命是從,活脫脫成了她的“提線木偶”。如今自己性情大變,對父母、弟弟那般忤逆不孝,哪能沒劉玉娥的“功勞”?
多少個夜晚,她在枕邊碎碎念,翻來覆去地洗腦,陰陽怪氣地挑唆,把親人間那點摩擦無限放大,時間久了,吳浩傳的心也偏了,看父母和弟弟浩宇時,眼神裡都多了嫌惡與冷漠。其實,夜深人靜時,愧疚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