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娥聽著兒子的叫嚷,心中沒有一絲身為母親應有的擔憂與勸阻,反而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個難得的賭博天才。在她那扭曲的觀念裡,賭博贏錢似乎比兒子出去偷雞摸狗要好得多。畢竟,在她看來,偷人家的財物,總是擔驚受怕,怕哪天就被人抓住送進了局子;可賭博贏來的錢,卻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贏得理所當然。殊不知,這種想法是多麼的荒謬和危險。
而吳慶有大舅家,早已淪為了一個烏煙瘴氣的賭博窩點。從年底開始,這裡便聚集了各路賭徒,每天都有幾十號人進進出出,喧鬧嘈雜之聲不絕於耳。那賭桌上的搪瓷缸子扣住硬幣發出的噼裡啪啦聲響個不停,直到聽不到聲響,賭徒們便開始下注,這種賭博方法稱為賭狗子,狗子即為硬幣一正一反,兩個都是正面或者兩個都是反面,稱為對子,一般賭徒們都會下狗子,如果瓷缸掀開,是一正一反,那就是狗子,莊家就得賠錢,如果是對子,桌面上所有下狗子的錢都會被莊家贏去,莊家一般連贏幾把錢之後,都會抽出幾張錢,打賞給提供賭博窩點的住戶,俗稱打骰子,僅僅是抽的骰子錢,每天都能有三十來塊進賬。劉玉龍看著這一張張鈔票裝進自己的口袋,笑得合不攏嘴,每天都殷勤地燒上幾大壺茶水,擺在一旁,供那些賭徒們解渴,好讓他們能在這賭桌上不分晝夜地奮戰下去。
今天的吳慶有,懷揣著一百多元現金,躊躇滿志地來到大舅家。經過昨天一晚上的“鑽研”,他自認為已經掌握了一門獨特的賭技——攆錢。只見他手法嫻熟地將兩枚五分硬幣在指尖轉動,那硬幣被他攆得飛快,然後快速用搪瓷缸子扣住,在他眼中彷彿這就是源源不斷的財富。此刻的他,一心想著要做莊家,把那些賭徒們的錢都贏進自己的口袋,幻想著今日便能在這賭桌上創造屬於自己的“輝煌”,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正一步步邁向萬劫不復的深淵,等待他的,將是賭博帶來的無盡悔恨和家庭的支離破碎。
來到劉玉龍家,屋內煙霧繚繞,賭徒們早已圍繞在一張八仙桌子周邊,一個個滿面赤紅,沉浸在慾望世界裡,吆五喝六之聲不絕於耳,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狂熱與貪婪,吳慶有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這場混亂的賭局。
今天的莊家運氣差到了極點,每一把開出來的結果都不盡人意,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他額頭滾落,手中那疊原本還算厚實的鈔票也迅速地變薄,所剩無幾。吳慶有眼神中透著一股精明和果斷,連著下了十幾把注,竟贏得了 20 多塊錢,在這小小的賭局中,一時間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賭徒們眼見莊家囊中羞澀,手中那可憐的一點錢已無法支撐他們下一輪的賭注,生怕自己贏了錢卻拿不到賠付,便紛紛停下手中準備下注的動作,七嘴八舌地要求莊家換人。莊家無奈地擦了擦滿臉的汗水,看著手中那幾張皺巴巴的鈔票,心中也明白自己此時已沒了繼續坐莊的底氣。倘若再輸上一把,那可真是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連賠付的錢都拿不出來。於是,他滿臉羞愧地從莊家的位置上退了下來。
吳慶有瞅準時機,立馬大聲喊道:“我來坐莊!”那聲音稚嫩卻又充滿了自信。說罷,他快步走到莊家的位置前,可由於年紀尚小,身材單薄且個子矮小,坐在那高高的椅子上,雙腳都無法著地,更別提像其他莊家那樣熟練地攆錢了。但他絲毫不以為意,索性蹲在了椅子上,雙手微微顫抖地拿起桌上那兩枚五毛的硬幣,緊緊地攥在手心,似乎那就是他開啟這場冒險之旅的鑰匙。深吸一口氣後,他猛地將兩枚硬幣依次旋轉拋向桌面,硬幣在那光滑的桌面上快速地轉動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後他迅速用身旁的搪瓷缸子一扣,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然而,所有賭徒都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有一個人下注。一名賭徒面露疑色,撇了撇嘴說道:“你這個小孩做莊家!你有本錢嘛?別到時候我們下注贏了,你卻拿不出錢來賠,那我們可就虧大了,找誰要錢去?”
另一名賭徒也隨聲附和道:“是啊!你想坐這莊家的位置,也不是不行,但總歸得把你的家底亮出來給我們看看!不然這賭局還怎麼繼續?我們怎麼敢輕易下注呢?”
吳慶有一聽,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面露不悅之色。他緩緩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了一大把鈔票,粗略估計能有一百多元,隨後又將手中攥著的幾十元零錢新增上。他挺直了腰板,下巴微微上揚,一臉囂張地模仿著那些老練莊家的口吻,扯著嗓子吼道:
“臥槽!你們也太小瞧人了吧!閻王爺還能差小鬼那點錢嗎?都別怕,儘管下注,今兒就讓你們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能耐賠得起!”
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