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182年。
歲平。
宜祭祖。
雲家有女初長成。
“蘇跡,幫我摘一些梧桐花吧。”
雲凰眼眸中有一瞬似晨星般明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長長的睫毛,輕輕一眨,似蝴蝶振翅欲飛。
這一年蘇跡十五。
按常理而言,應該是成家的年齡。
蘇跡聞言點頭。
那一場雨後,蘇跡以雲家客卿的身份暫時安定下來。
兩人身為同齡人,平日自然少不了一些交流。
這株梧桐樹,是雲凰母親在雲凰十歲生日那天為她種下的。
花期五年。
她說,等花開的那一天,就能看見雲凰成家,也不知道便宜誰家小子。
可惜,她至死都沒有等來花開。
“我讓下人往你房間裡送了一件衣服,你看到了麼……”
不起眼的紅暈從耳尖盪開到雲凰的脖頸。
無它,那是一件大紅,唯有新郎官才會穿的衣服。
“你別想太多,只是……”
“母親其實早就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她彌留的最後半年,為我準備許多衣服。”
“從十四歲到二十歲……每個尺寸都有。”
“但她最想看見的……還是這一件。”
“她說,她想在梧桐花開的那一日,親手為我穿上嫁衣……”
雲凰立於梧桐樹下,一身嫁衣如火,鳳冠霞披,優雅的禮儀盡顯大家閨秀。
妖精一般的嬌小的可愛面容:“今日,梧桐花開了。”
“今天,也剛好是母親的忌日。”
“我想,冥冥之中或許這是母親的意思。”
“能幫我這個忙麼?”
蘇跡聽懂了:“你意思是,要我和你假裝結為夫妻去祭拜雲夫人?”
雲凰搖頭:“是真的,但也僅此而已,只是你我有這麼一個名分。”
“三五十年對我而言不過是第一個門檻,對你而言,卻是遙遙半生。”
“而且你知道我身上的毛病……”
“我這輩子大概是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
“唯獨你,還不算讓我討厭。”
蘇跡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雲凰不知從何時開始出現感情缺失的症狀。
就連母親去世,也只是覺得淡淡的悲傷。
那天所有去靈堂的人都會哭,哪怕不覺得悲傷,也要硬逼兩滴眼淚讓自己顯得合群,若是實在哭不出來,就遮住眼睛,嗚嗚嚎兩聲。
反正也不是哭給死人看的。
唯有云凰,最該哭的人沒有哭。
為此還遭受不少非議。
一切的情感在她身上淡化十倍不止。
“梧桐已開,我不想母親留下任何遺憾,今日之後,我可能要去尋仙問道,順帶看看能不能解決我身上的毛病。”
蘇跡表示理解,摘下兩朵梧桐花:“你都不在意,我難道還會拒絕不成?”
說實話,他對雲凰其實有些情愫的。
怎麼說,他們兩個也算半個青梅竹馬。
加上雲凰生的如此可可動人,若是說從未有過想法,那肯定是假的。
卻也沒有那種強烈的慾望。
當然,若是雲凰生的奇醜無比,就是另一番話術了。
男人就是如此純粹的。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雲凰母親的墓前,沒有見證者。
唯有他們兩人。
“母親,凰兒已經找到自己的歸宿,您種的梧桐樹也開花了。”
……
夕陽下,她嫁衣如火。
她立於山巔:“蘇跡,你似乎不喜歡山頂的風景?”
蘇跡與她並排而立,高出雲凰一個腦袋:“山頂的風景,沒有什麼好看的。”
“站的太高,就看不清下面了。”
雲凰久違的笑了笑:“你最好的說的是風景。”
“誰知道呢?”
忽然,蘇跡話鋒一轉:“今日之後,我也要離開丘隆縣了。”
“離開之前,我想和你打一場。”
雲凰搖頭拒絕:“我已築基。”
蘇跡的眼神黯淡了許多,若是沒有那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