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跡很少會做出什麼承諾。
即便是青杭那一次,說的話也是加上一個前提——‘等我有空了’。
其實不過是‘下次一定’之類的客套話。
只是有人把它當了真。
甚至他第一次路過青杭,發現酒樓的東家換人後,也沒有特意去尋柳瑤。
他們本就沒有緣分,只是萍水相逢的過客,只是有人硬撐。
話說回來,蘇跡這一去生死未卜,按理而言不該在心中留下什麼牽絆。
唯有這樣的,他孑然一身,手中的劍才能在生死相搏之刻沒有絲毫遲疑一往無前,不論勝負,只決生死。
他不是忘了。
也不是不想。
而是不敢。
可雲凰來了。
煙花絢麗,夜景正好。
豈能不去欣賞?
……
炎凰4年。
歲凶。
諸事不宜。
蘇跡又回了一次青杭,去了那枯井中。
然而,那枯井中的別有洞天卻是消失了。
正如他的猜測,這一切的背後都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波助瀾。
不過好在,蘇跡還有云凰提供的去修行界的法子。
凡間與修行界兩個世界相互依存卻又獨立存在。
最常見的手段就是以靈氣去溝通媒介,尋找到‘門’將它開啟。
當然,若是能力足夠,製造出一扇門也並無不可。
只可惜,蘇跡或許能力夠了,卻不懂其中的原理,也只能老老實實去開‘門’。
也就是李兮兮或者是他上一次進入長天門的那種方式。
好巧不巧,青杭就有這麼一處門。
只是不清楚,他只能暫時拘束來用的靈氣對此有沒有影響?
好在蘇跡也不是瞻前顧後的人,直接抓了一把靈氣過來,暴力叩門。
……
也不知過了多久。
蘇跡緩緩從混沌的昏暗中甦醒,眼簾初啟,便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靈氣波動,流轉間隱隱有風雷之聲。
濃郁到幾乎就快能用肉眼捕捉的程度。
也難怪,凡間仙人不顯。
但凡有些上進心的,只怕也不願離開此處。
接著,蘇跡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並非想象中的青山綠水,反而是一片狼藉。
四處是殘垣斷壁,焦黑的樹木和殘破的房屋。
唯有不遠處有一間房屋勉強還算完整。
牆壁斑駁,木門破舊,透過已經掉落的窗戶,能夠看見屋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桌和幾把同樣陳舊的椅子,顯得格外蕭瑟。
正巧這時有一位少年走到門前,輕輕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門。
蘇跡與推門少年的視線幾乎同一時間落在屋內那具躺在床上彷彿失去所有生機的身體上。
殘破的身軀已經不太看得出本來的面貌。
隨後那少年,先是愣了少許時間,又好似想起了什麼。
緩過神來躡手躡腳地靠近床邊,試圖取下那具‘屍體’手指上的儲物法戒。
只見那少年已悄然取下儲物法戒,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前輩啊前輩,你雖已隕落,但小子不忍你孤零零地躺在這裡,準備給你入土為安。既然你已不在,這枚儲物法戒留著也是無用,小子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權當是為前輩你立碑的費用。”
“前輩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安葬你,絕不會讓你的傳承蒙羞。日後若有機會,我定會替你報仇雪恨!”
少年說完,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確認此人氣息已絕,且以他的築基道行根本無法感知到神魂的存在後,才終於鬆了口氣。
滿心歡喜地摩挲著那枚上乘的法戒,準備將其據為己有。
蘇跡看著少年,心中既覺好笑又覺無奈。
床上那位修行者肉身雖已隕落,但神魂猶存,就寄宿在那儲物法戒中。
‘生前’估摸著能有一身初入返虛的實力,與現在的蘇跡大差不差。
如今勉強還能發揮出個十之二三。
即便是雲凰前來,也未必能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傢伙?
蘇跡聽那番言辭,不能說多對,但尚算得體。
沒有隻佔便宜不辦事。
於是也不準備在這裡耽擱,先去四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