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戰火連綿，民窮財盡。

天災頻發，瘟疫肆虐，路旁時有屍骨，流民數量以千萬計。

蘇跡帶著李懷民來到城門左側，一個用枯木和乾草匆匆圍起的狹小角落。

那裡，僅有兩名官卒，面帶愁容，與圍欄保持著距離。

蘇跡毫不猶豫地走近。

原本懶散的官卒瞬間挺直腰板讓出一條路：“見過刺史大人！”

蘇跡點了點頭。

李懷民在蘇跡身後，向角落望去。

很快就眉頭緊皺。

一堆流民聚集，空氣中不斷累積的死氣，就足以讓他們十死無生。

不過……

這正合他心意。

這樣才能顯出蘇跡的特別，無可替代。

比他反應更快的是那群被聚集在一起的人。

“請刺史大人救我！”

“我就知道刺史大人不會拋棄我們！”

剎那間，原本死氣沉沉、讓人懷疑是否有人的角落，爆發出震天的呼喊聲。

一群無聲等死之人，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竟然想要“衝關”，來到蘇跡面前……

誰不想活下去呢？

他們本就是將死之人，就是為了傳言中‘包治百病’的‘術法’而來。

然而，面對這一幕，蘇跡似乎早有準備。

他們中有人瘦骨嶙峋，有人身上帶著明顯傷痕，有人肌膚腐爛，長著噁心的膿瘡。

蘇跡面對眼前緊張的局面，從容不迫道：“我這就為大家施法，畫以符咒。”

“雖然我救不了太多人，但凡是我看到的，我都願盡一份力。”

，“我將以符為引，借天地之力，為你們祛除病痛。”

雖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

但流民們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接著，蘇跡從懷中摸出一打符咒。

之前的兩名官卒好似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了，不知道從哪摸來幾個破碗，還有兩桶水。

他們熟練地將水倒入一個個破碗中。

只見符咒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跡，最終穩穩地落在了一隻只破舊的碗中。符咒遇水即化，與水相融，好似在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服下這碗水，你們的病痛將會得到緩解。”

蘇跡說著，親自端起一碗符水，遞給了最前面的一名流民。

那名流民雙手顫抖地接過碗，略帶遲疑的抿了一口。

李懷民仔細觀察著流民的表情。

誰想到，流民臉上的將信將疑的表情消失了。

痛苦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正常的潮紅，就似癮君子品到了心心念唸的粉末。

他狼吞虎嚥的將碗中符水灌入胃中。

一碗符水下肚，他如發瘋一般，伸手想要伸向另外一碗。

然後，卻被蘇跡攔住了。

“一人一碗。”

這句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層層漣漪。

流民們紛紛湧向蘇跡，爭相搶奪桌上並不多的符水。

蘇跡不慌不忙，一一為他們施符、遞水。

奇蹟般地，但凡是服下符水的流民們，雖不說包治百病，但明顯能夠看到他們臉上痛苦的表情逐漸減輕，他們眼中的絕望被希望所取代，對蘇跡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李懷民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說實話他一點也沒看懂。

如果所謂的‘術法’就是這樣……

那有什麼可學的？

不就是江湖騙子常用的手段？

大多時候都是圖一個心理作用。

可……

流民臉上的表情又不似作假，這碗‘符水’真的有將他們身上的痛苦減輕。

你當是群演拍戲？

演不好的晚上沒有雞腿吃。

就是說，這群流民，你就算給錢讓他們演，根本不可能做到這種惟妙惟肖。

是有什麼被他忽略的地方？

他端起其中一碗，品了兩口。

可惜，他什麼也嘗不出來。

不就是普通的水麼？

帶著一絲淡淡的味道。

他形容不出來。

難道是什麼名貴藥材？

不該吧，成本與收益不成正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