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賁咧嘴笑了，撓了撓頭：“陛下，末將不敢貪功，全是依靠陛下的信任。如果沒有陛下的信任，末將恐怕會被當作瘋子呢！”

說話間，王賁不忘斜眼看了一眼左右兩側的大臣李斯和馮去疾。

馮去疾擔任大秦右相，其地位甚至超越了李斯，與王翦平輩，自然不會跟王賁計較些什麼。更不用說，為了大秦的昌盛，馮去疾也懶得去跟王賁爭執。至於李斯，他根本沒心思理會王賁。

反倒是站在旁邊、身材挺拔、英氣勃勃的蒙毅感受到了一絲壓力。蒙氏與王氏是大秦軍隊中的兩大支柱，素有競爭。除了年長一輩的王翦，蒙家兄弟一向沒把王賁和他兒子王離放在眼裡。然而今天，王賁的表現讓他們著實感到了意外，這讓蒙毅倍感壓力，他開始考慮是否應該給遠在雲中郡的哥哥蒙恬寫一封信通報一下情況。

“你不必過於謙虛，這是你應得的功勞。不過現在，朕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是如何發現巨石下面有問題的？” 嬴政看著王賁問道。

王賁挺了挺胸膛，答道：“微臣夜間巡查巨石時，發現巨石周圍的土地比較鬆軟，而其他地方的土地都已經被夯實，因此推斷肯定是有人動過手腳。”

“嗯。”坐在龍椅上的嬴政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就算知道有人動過手腳，但你是如何知道巨石下面藏有菽的？”

“呃……” 王賁瞬間臉色一紅。這個細節是他當時聽得不仔細，蘇牧說得太快了。

“是這樣，微臣認為，除了精通機械技巧外，如果要將巨石推出地面，還需要足夠的力量，而菽發芽的時間非常短暫……所以微臣作出了這樣的推測。” 王賁支支吾吾地回答。

見狀，嬴政在龍椅上暗自發笑，心裡清楚王賁絕不可能想到這麼多，顯然是蘇牧暗中安排的。既然已瞭然，嬴政也不打算繼續深究。若多問幾句，反而容易引起李斯和馮去疾等人的懷疑。蘇牧不主動站出來，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這個年輕人的心機深沉，真是不簡單。

正準備收尾時，王賁忽然又開口補充道：“陛下，微臣發現這件事後，考慮到如果確實是六國餘孽所為，他們必然早已有所準備，並且所需之菽也應是在附近城池購買。因此今早微臣已派人在附近城池進行調查。”

“經初步探查，確有人大量採購了菽。”

“微臣進一步推測，這些人如果是六國餘孽，肯定不會走得太遠，一定會在附近觀察情況。因此，微臣在入夜後下令封鎖了那座城池，靜待陛下的指示！” 王賁稟報完畢。

大殿之上頓時一片譁然，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李斯、馮去疾和蒙毅三人更是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王賁。

在此之前，儘管王賁揭露了敵人的計劃，但這不過被視為一個聰明的巧合。然而，隨著王賁最後這一番話，整個計劃的味道完全不同了。現在，這顯然不僅僅是一個巧妙的偶然，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戰略安排。

從發現異狀，逐步確認情況、制定應對策略、詳細偵察敵情，最終在極度不利的情況下逆襲取勝，這其中最關鍵的，是最後的結果。

所有的問題根源，都在於那些在暗中謀劃的六國遺族。若能抓獲這些人，其重要性遠遠超過了單純揭露事件的 ** 。果然，當這句話出口時，即便是一直端坐於龍椅之上的嬴政，也驟然起身，顯得十分激動。

或許因為起身的速度過快，嬴政站穩後身體略微搖晃了一下，幸虧及時扶住了身邊的龍椅把手。

“你是說，已經掌握了六國遺族的動向？”嬴政目光炯炯地望向下方立著的王賁。

“回陛下，確有此事實。那些人在城中採購糧食的行為已經被確認，店主人透露，他們並不像是本地人。臣猜測他們還藏匿於城中，但未敢擅自行動，靜待陛下的旨意！”王賁恭敬地回答。

“好，好，好！”

嬴政緊皺眉頭，連聲說了三個“好”字。

“這些人恐怕與當年天降隕石之事有關。當年為清除他們，朕誅殺了東郡周圍百里的無辜百姓。如今，他們居然想再次使用同樣的手法， ** 民眾來實現他們的罪惡目的！”

“逮到他們之後，朕要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嬴政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隨後他將目光轉向王賁，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情。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蘇牧的策劃竟已到了這一步。”他心想，“這個年輕人真是越來越讓我欣賞了。如果他是我的兒子，也是一件幸運之事。”

這樣的智慧、這樣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