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一直都知道“英雄難過美人”這句話,但以前的他,打死都不相信這句話適用在霍長征身上,可此刻不得不相信。
他真的很想知道,隊裡的兄弟們,看到他們最敬畏最嚴肅,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霍團長,原來是個媳婦腦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人家都說要回去看媳婦,顧城也不能怎麼著,但還是拉住他,小聲道:“雖然你這團長的位置穩穩的,但你也要留意老朱。他一直把你視為最大的競爭者,而且他年紀比你大,一向自詡是你的前輩,這回你越過他先晉升,他肯定不服氣,我怕他在背地裡搞小動作。”
“我知道了。”霍長征從來不會去害別人,但他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你也不用太操心,我沒有把柄被他抓。”
他肯定又帶著些許驕傲的模樣,直接把顧城整笑了,“知道你小子厲害,根本不給別人抓小辮子的機會。趕緊滾,見你的媳婦去吧。”
“嗯,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考慮一下個人問題,別老讓父母憂心。”
霍長征扔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這人是上了年紀還是因為媳婦孩子都來隨軍的原因,怎麼還關心起他的個人問題來了?
以前宋鐵錚讓他偶爾要關心底下的人的個人問題的時候,他可是直接回了一句,“我只負責帶兵,這種當月老的事情是女人乾的。”
霍長征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林歲歲已經退燒了,但他還是不放心,怕她又反覆燒起來,所以這會兒回去路上的步伐都快到要跑起來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藥酒的味道,他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快步走到客廳,就看到林歲歲一手拿著藥酒一手給腳踝搓藥酒。
“怎麼弄到腳了?”霍長征走到她跟前,緊張地問:“是不是在洗手間摔了?”
雖然剛才給自己做了一連串的心理建設,可此刻面對他,她還是想起院子裡晾的那一排衣服。其實她昨晚燒糊塗了,發生了什麼事真的沒什麼印象,但還是條件反射地垂下頭不敢看他。
“不是今天摔的。”她小聲地回答道:“是昨天在公交車站那裡不小心扭了。”
他昨晚光顧著給她降體溫,都沒留意到她的腳受傷了,看著她原本白皙的小腳,此刻又紅又腫,他的心一抽一抽的,“是不是很疼?看醫生了沒有?我帶你去看醫生。”
“已經沒昨天那麼疼了。”林歲歲擔心他又要把自己往醫院裡帶,連忙道:“店長已經給我看了,他說沒有傷到骨頭,只是扭到筋了,送了我一瓶藥酒,讓我多搓幾次,應該很快就好的。”
霍長征聽著,眉頭肉眼可見地皺了起來,“你店長是管理飯店的,不是醫生,怎麼給你看?胡鬧。”
最後“胡鬧”兩個字,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生氣了,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於是解釋道:“店長他外公是跌打師傅,他從小耳濡目染,對傷筋動骨都懂一些,他給我按了一下腳,根據我疼痛的地方,才斷定我只是扭到筋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麼說明一番,他會理解,誰知道他聽完之後,臉直接黑了,“他還按你腳了?”
他咬牙切齒的,她的心也忍不住顫了顫,說話聲音都低了兩個度,不過依舊理所當然,“跌打師傅不都這樣給人看病的嗎?”
“呵……還跌打師傅?我看他就是個江湖騙子。”
“……他不是,這藥酒挺有效的,要不是我怕疼,捨不得使勁搓,今天說不定就開始消腫了。”她雖然搞不明白他在生什麼氣,但她據理力爭,“反正藥酒有效,我是不會去醫院的。”
她最不喜歡也最害怕去醫院。
說著,她也不跟他爭辯了,把藥酒倒在自己手心裡,開始自顧自地搓起來。
她對自己下不了狠手,可還是用了點勁,還是會疼。
他看著她疼得小臉皺成一團,心裡再氣也開始消散,然後漸漸被心疼代替。
“我給你搓。”
他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左手搶過她手裡的藥酒,右手就把她的右腳抓起來。
“嘶……”
猝不及防被抓,她條件反射就要往回抽,這一抽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很疼嗎?”
他緊張地問,眸子中的擔憂和心疼都要快溢位眼眶。
“疼。”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上他的眼神,心底的委屈就像是衝破了枷鎖,直接從眼眶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