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似乎鬆了口氣,然後對小棠和其他孩子說:“你們先去玩吧,肖黎忙完之後會去跟上你們的。”
田小棠不知道媽媽到底有什麼忙非要找肖黎幫,明明範俊哥的力氣更大,小姨的好點子更多,有什麼事是必須要肖黎去做的呢?
去摘棗的一路上,田小棠都有點心不在焉。
小君編了個有史以來最漂亮的花環,英傑講了個現聽來的鬼故事氣得袁柳大喊大叫,小棠也沒提起什麼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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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悶悶不樂,以至於摘棗子的時候,被尖刺紮了好幾個口子。
為了逗小棠開心,英俠小君把摘下的紅得很飽滿的小棗子分了一半給小棠。
小棠看著手裡那一大捧圓嘟嘟的棗,想到待會兒送給肖黎他那開心的樣子,心裡那塊石頭似乎壓得輕了一些。
下山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下來了,天邊的晚霞燒得厲害,把他們經過的每一棵樹上的葉子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小棠抬頭看著那大片大片的紅,突然有點心驚肉跳。
“好像有誰殺了太陽,濺了一天空的血。”田小棠心裡冒出這個念頭,隨即又驚訝於自己陰暗的想法,她使勁甩甩頭,不再去盯著那血色的天。
今天的衚衕裡安靜得有些不正常。雖然天空還留著餘暉,但每天這個時候衚衕裡早已亮點燈光,可現在,燈一盞都沒被開啟。
衚衕口,走在前面最先發現異常的袁柳忽地頓住,張開手臂攔下大家,英俠剛要開始咋呼,袁柳嗖地轉過身,把手指豎在嘴邊“噓”了一聲。小君英傑探頭朝裡看了看,狐疑地相互看了看。
田小棠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她豎起耳朵仔細聽,好像有人壓低聲音在說話——聲音似是從最靠近衚衕口的小棠家傳出來的。
似是心有靈犀一般,大家不安地交換了眼神,然後從最前邊的袁柳開始,大家一個個自覺地躡手躡腳起來。他們貼著牆根,貓兒一樣悄然無息地向前移動。
他們靠近了了門口,腦袋慢慢地朝院子裡探過去——
小棠家的大門敞開著,昏暗的院子裡站滿了人。
那真是小棠見過最詭異的場景。衚衕裡的人幾乎都聚集在這長長的院子裡。女人們站在靠近房門的裡側,男人們站在靠圍牆的另一側,像是兩大門派對峙一般。
小棠的媽媽筆挺地站在女人們的最前方,小姨在一旁摟著她的胳膊,好像在給她撐腰;男人最前邊站著肖黎的爸爸,撇著腿抱著手臂,面對著小棠的媽媽。男人們圍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像是怕他跑了,有些劍拔弩張的威脅意味。
牆角的陰影裡,有一團小小的黑影。小棠一下子看清了,那是肖黎抱著膝坐在那裡,頭埋在膝上。小棠的心揪了起來。
衚衕裡的人都在這,本該嘈雜的氣氛卻安靜得可怕。肖黎爸爸壓低聲音朝小棠媽媽說著什麼,小棠的媽媽肩膀一顫一顫的。
門口的孩子們都噤聲不動,個個化作雕塑似的,只有小棠木木地直起弓著的身子,穿過袁柳身邊,走到院子裡。
她腦袋裡好像有一千隻蜜蜂嗡嗡嗡地亂撞。她只有一個念頭——她不想做旁觀者,她一定要參與到這場事件裡。
小棠的出現好像打破了一種神秘的結界。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瞬間移動並且喧鬧起來。
大人們互相說著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一個個假模假樣地和小棠打招呼然後離開。
肖黎爸爸走的時候,還是一如往常把小棠當空氣,他徑直走了,臉上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轉眼間,院子裡只剩下小棠和媽媽,還有角落裡蜷縮著的肖黎。
媽媽深吸一口氣,對小棠說了句餓了吧我去做飯,便匆匆走進廚房。
小棠看向肖黎,他依然縮在那兒,一動沒動。
小棠深吸了一口氣,在他身前站定,把小兜子放在地上,兩隻手從兜裡捧出一大把飽滿的棗子,遞到肖黎面前。
天更黑了。本來紅紅的棗被陰影染成暗色,像一大串斷掉的珠鏈。
“喏,”小棠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可是聽起來還是顫抖得厲害。“棗都紅了,我摘了這麼多呢,給你。”
肖黎先是緩緩抬起頭,看向她遞到他面前的手,然後緩緩地站起來,直到站得筆直。
小棠仰頭望著他的臉。肖黎看著她,神情冷漠,眼睛裡是小棠讀不懂的內容。
肖黎看向那些棗,小棠捧得更高了些。
下一秒,肖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