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快步走向裡屋，推開木門。

“爸，我回來了，你怎麼樣，還疼不疼，咱們去醫院看看吧。”

王強雙眼泛紅，雙拳緊握，看著木床上這個並不高大的，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今年才五十多歲，兩鬢卻已爬滿白髮，臉上、身上有多處擦傷，左腿打著石膏，無力的躺在床上。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爸沒啥大事，已經開完刀了，休息段時間就好了，不礙事，不礙事，就是苦你媽和你妹了，照顧我還得照顧家裡。”

“爸，咱先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不去、不去，已經打好石膏了，大夫說了，不能隨便動。”

“可是，爸……”

王強和老爹嘮了會，才知道，小妹已經考上了市裡的重點高中，他想多采點草藥，多給小妹掙點學費，沒想到一時沒注意，踩空了石頭，摔斷了腿。

還好村裡人及時發現了王鐵山，叫人給抬下來，送去了醫院。

花了八萬多，自家的五萬多，又借了三萬。

王強算了算，三萬借款，小妹那裡大約還需要兩萬，父親治病還需要三萬左右，家裡還得備上一萬。

至少要九萬塊錢，才能邁過這個坎。

王強草草吃完午飯，和老媽說了一聲，出了門，一個人朝山上的果園走去，現在他需要冷靜一下。

這片群山，名叫萬疊山，疊疊不盡，綿延百里，山峰交錯，支脈縱橫，有數十幾個村莊，圍繞大山討生活，以前還可以打獵後來被禁止了。

現在大家只能採點草藥、山果 、蘑菇之類的，賺點零花錢貼補家用。

老王家後面的山，是萬疊山的諸多支脈之一青牛山，王強小時候聽爺爺講過這座山的故事。

相傳是老子他老人家，遊歷天下，遍訪九州，當走到此山下時，感覺此山俊奇，隱隱有紫氣蒸騰，便隻身上山悟道。

後來身體乏累，側臥於一塊大青石之上，悟道三十三天，當醒來之時，青石已經變化成了一頭大青牛，老子他老人家便騎著此牛向西而去，從此就叫青牛山……

王強小時候，也偷偷從青牛山上搬回來一塊石頭，藏到被窩裡，也希望能孵出一頭小青牛來，後來他媽給他曬被子，才發現被窩裡的石頭，為此還笑了他好久。

但故事終究是故事，當不得飯吃，也不能當水喝。

解放後，村裡看著青牛山空也是空著，便開會宣佈，誰能開墾出田地，就算誰家的。

老王家近水樓臺先得月，在向陽的南坡，開墾出了幾畝山地，被王強他爺爺全部種上了蘋果、梨、桃、杏等果樹，成了老王家的果園。

後來村裡老年人相繼去世，青年人進城，青牛山上的土地也慢慢都荒廢了，除了個別人家，還偶有種植，其他的地全部長滿雜草、雜樹。

說起王強的爺爺，當年也是村裡的傳奇人物，年輕時當過兵，參加過上甘嶺戰役，後來在金城戰役中負傷。

傷養好後，娶了當時照顧他的護士，也就是王強的奶奶，後來退伍回家。

回到村裡，當過獵人，也當過大隊長，年紀大了老老實實的務農、伺候果樹，期間共生了兩子一女，大兒子王鐵柱，二兒子王鐵山，三女兒王金鳳。

再後來爺爺進山摘果子，便永遠沉睡在了青牛山，那一年王強9歲。

果園很安靜，是很適合王強一個人靜靜思考。

如今父親受傷在床需要醫治，妹妹也需要一筆錢。

奶奶已經80多歲高齡，身體硬朗，現在居住在大伯家，每月也需要給三百塊錢的養老錢。

王強壓力頗大。

換做之前，他咬咬牙，多在魔都幹份兼職，或許能扛過去，可現在被辭退了，沒錢沒工作，錢從哪裡來。

看著果園裡的幾棵老桃樹，那是爺爺當年親手種下的，雖然是老品種，但在王強印象中，口感還湊合，是酸甜口的，王強眼前一亮。

“也不知這些老山桃現在還甜不甜，拿去縣城裡有沒有會喜歡吃，要是能賣出去也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王強自言自語，走到老桃樹前，摘了顆拳頭大小老山桃，還是青皮的，果皮上還有幾條褐色條紋，往衣服上擦了擦，放嘴裡咬了一口。

“呸！呸！呸！”

沒等咬第二口，王強就直接朝遠處，嗖～扔掉了，桃子又酸又澀還麻口！

這味道，送人都容易捱揍，就不要提賣了，估計人家嘗一口能把攤也給掀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