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返回那才住了一宿的小院時,鈺清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這一天天的,改善房的事兒沒落實下來不說,連現有的小院子也塌了一大半。
不等她如何搜尋兩個罪魁禍首,一道單薄的身影被巨大的力量摜到一堵半倒的院牆上,無數磚瓦崩落四散。
匍匐在地的少年咳出一口血來。
不遠處,一名鬆鬆垮垮地穿著破爛衣袍的少年掀開壓在身上的半扇木門,從廢墟中一躍而起,嘴裡還牛皮哄哄地放著狠話,整一個鬼火少年的模樣。
“來啊,再打啊,你剛才很能啊,不是想弄死我嗎?!”
“怎麼突然萎了?連我一拳都吃不住?!”
“刀不鋒利馬太瘦,你拿什麼和我鬥?!\"
... ...
那囂張至極的精神小夥兒模樣,渾然不覺自個兒頭上的角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然斷了一小截。
眼瞧著一方落敗,爭鬥暫停,圍觀的小弟子們呼啦啦一擁而上,將被無辜波及,壓在磚瓦之下的幾名過路的弟子刨了出來;
有飛禽族的靈獸將重傷的賀嶼知扶起,喂藥的喂藥,擦血的擦血,忙得熱火朝天;
有鱗一族大抵生來族群觀念比較淡漠,倒沒誰圍上前去。
不過那些戲謔的眼神還是很快讓赤蛇小紅覺察到了不對,抬手一摸,發現好不容易修煉出的角斷了一截,剛得意了沒片刻的少年立即氣急敗壞地嚷嚷著要讓對方命嘗。
而那遍尋不著的管事長老好巧不巧就在這時趕到了現場,一邊掏出手帕擦著他那胖臉上豆大的汗珠,一邊痛心疾首:“這是誰家的靈獸乾的好事?!公然違反門內戒律私鬥?!毀壞公務,誤傷弟子!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受罰思過?!”
一時間,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向她投來。
無辜躺槍的鈺清登時覺得頭疼不已。
不讓人省心的惹事精!!
場面完全亂成了一鍋粥,這要她如何收場?!
難道趁熱喝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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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三人都領了不同程度的懲罰——兩隻靈獸各罰鞭刑一百,鈺清作為(準)契約之主,疏於管教,罰沒一年的採買補貼。
這點補貼她倒是不缺,只這個莫須有的黑鍋,她只得背了。
小紅梗著脖子辯解道:“我休眠一結束就來找你,就想給你看看我的角又長長了!”
鈺清扶額:“這不是你打架的理由。”
“你換了住處也沒告訴我,我一進門就看見這隻臭烘烘的鳥趴在你床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偷摸什麼!”
她氣笑了:“這地方我們昨天才搬來,屋裡啥也沒有,人少族長要啥沒有?犯得著跟這家徒四壁的地方刨那不存在的寶貝?!”
“總之是他先挑釁我!我不認!我沒錯!!放開我!!!”
鈺清抽了抽嘴角,將拳頭捏得劈啪作響:“如果你實在聽不懂道理,本人也略通一些拳腳。”
見她面色不虞,小紅的氣焰登時消了大半:“又、又沒啥大事,大家都是修士,我又收著力道,他們連塊油皮都沒破。”
他一邊嘟噥著,一邊緊盯著被一群人拱衛在內的死對頭,逐漸咂摸出了點問題:“不!不對!這些外門弟子尚且無事... ...他這副樣子根本就是裝的!你沒來的時候這鳥人下死手揍我!”
他的話音未落,另一邊的賀嶼知又是“哇”的一聲,嘔出一口血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鈺清三兩步上前,取出一粒丹藥喂他服下,對方的氣息方才漸漸平緩。
他勉強扯了扯嘴角,向她投去了一個安撫的慘淡笑容:“陳年舊傷罷了,不礙事的。都是我的錯,修煉不足,誤傷了他人,還沒、沒能護住我們的家... ...”
見遭災的弟子們接連被救出,一個個除了灰頭土臉,倒也無甚大礙,鈺清暗自鬆了一口氣。
她給兩個罪魁禍首一人甩了一個“閉嘴吧活爹”的眼神,隨後陪著笑臉給管事長老塞了兩罐早年在秘境中搜羅來的雲霧仙茗,總算討了個人情,將戒律堂常用的法器改為了尋常的藤鞭。
不用請法器,普通的鞭子打個百八十鞭,對於已然化形的靈獸來說,和俗世學堂裡,夫子管教皮猴子們的戒尺一般——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有鱗一族一向是獨來獨往,小紅身邊也沒個撐腰的族親,犯了事需得前往戒律堂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