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這頭,瑜清婉欲哭無淚地目送著剛剛還將她團團圍住的孩子們呼啦啦作鳥獸散。
雖然從頭到腳都穿著一身將自己遮得密不透風的玩偶服,但她根本不敢回頭,只好繼續裝作吉祥物的樣子,朝著遠去的孩子們揮手送別。
天知道,那個叫小羅伯特的孩子被洛修的聲音嚇得一哆嗦的時候,她也差點兒扭頭撒腿就跑。
思來想去,她決定將“跟你不熟”的吉祥物玩偶人設貫徹到底,一語不發地歪頭對洛修揮了揮手,轉身就想溜之大吉。
沒成想,對方一把抓住了她還沒來得及放下的右手。
她連忙搖頭,示意對方認錯人了,奈何對方那隻雖不至於弄痛她,卻十分強硬的手,卻沒有半點要放開的痕跡。
事情大條了!
她大機率是暴露了!
片刻後,只見一隻奶牛貓玩偶被繫著黑色面巾的少年拽進了一條冷清的無人小巷。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後,無人發現的巷口處迅速覆上了一片奇異的薄冰,在昏暗光線的折射下,幾乎與左右兩棟建築物連成了一片。
也許是因為城市新建成不久,在加上正值慶典期間,即使是這條並不寬敞的後巷,亦是纖塵不染。
瑜清婉心裡有些忐忑——面對洛修,她並不擔憂自己的人身安全可能會受到什麼威脅,只是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應該以什麼樣的立場面對他罷了。
正糾結著,一直拉著她向前走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慢了一拍的瑜清晚連忙停下向後退,想要拉開兩人之間過於靠近的距離。
洛修見她毫不猶豫地遠離自己,先是一愣,隨後便像不服輸一般,逼近一步,她卻隨之繼續退後... ...
很快,瑜清婉便發覺自己的後背抵上了堅硬的牆面,退無可退。
她低著頭,不著痕跡地向側面挪了小半步,洛修卻預判了她的行動,一掌撐在了她身側的牆面上。
他垂眸注視著裝傻充愣的奶牛貓,一手已經搭在了貓咪頭套的介面處——只待戳破最後一層窗戶紙:“小婉姐姐,別藏了。”
頭套剛剛被抬起一條縫隙,瑜清婉亡羊補牢般兩手死死摁住頭套,悶聲悶氣地掙扎道:“不,我不是!”
那個可憐的玩偶服頭套就這麼不上不下地懸在半空之中。
“我知道是你。”
“你生我的氣了嗎?”
少年低沉如水的聲線隔著毛絨頭套傳來,有些許的失真。
“對不起,都是我沒有控制好自己。”
“我真的不是故意... ...故意對你做那種事... ...”
他的話雖然語焉不詳,卻立即喚醒了瑜·縮頭烏龜老王八·清婉努力想要忽略的記憶深處,某些不可言說的聲音、觸感,以及畫面。
她的臉“咻”的一聲就燒了起來。
隔著玩偶頭套,始作俑者卻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窘迫,仍低聲哀求著:“如果打我,或者捅我一刀、不,多少刀都可以,你會不會消一些氣?”
“只求你,可不可以... ...別討厭?”
“別遠離我... ...好嗎?”
最後的寥寥數語,他的聲音已經低到幾不可聞,祈求的姿態已然卑微到了泥土之中。
他在等面前的少女開口,赦免他的罪責或是宣判他的死期。
一直心如亂麻、只想逃避的瑜清婉此時心裡又生出了絲絲縷縷的澀意。
她幾乎能想象到對方難過到露出飛機耳的模樣。
明明那麼多大場面她都能應對得遊刃有餘,但這次,她卻扭捏了起來。
她不明白這種情緒究竟源自什麼,卻也知道不能再繼續逃避下去了。
瑜清晚心一橫,一鼓作氣掀開了奶牛貓毛絨頭套。
一張帶著微微汗意的小臉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展露了出來,幾縷被汗水浸潤的髮絲貼在臉頰上,交錯成了調皮的弧度。
只是配上那堅毅不屈、做好了“英勇就義”準備的眼神,怎麼瞧怎麼違和。
不過洛修對她本就自帶八百層濾鏡,這一瞬間,他呼吸一滯,連指尖都在發顫。
“其、其實吧,我只是單純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摘了毛絨頭套後,新鮮的空氣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不少,“也不是很生氣吧,大概。”
洛修雙眼大睜,眼神是與身份極其不符的清澈和愚蠢。
他做了一萬種設想,她即使再生氣,也絕不會用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