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脫離了那些粘稠的液體,力量迅速在他的體內聚集起來,他輕而易舉地就從這個空無一人的奇怪有機建築物中逃了出去。
他腦中的記憶不完全,也沒有什麼目的,孤身一個在太空之中游蕩了許久,最後實在無聊,鑽進了一顆星球的地底,準備蝸居長眠的時候,卻無意間感覺到了一股令他極為沉迷的精神體氣息。
即使那道微乎其微的精神體氣息與他之間隔著無數光年的距離,只出現了一瞬便消散於茫茫宇宙之中,卻還是被他精準地捕捉到了。
他難以自制地被吸引、想方設法地向她靠近,像是初嘗甜頭的癮君子一般,急不可耐。
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像是他莫名其妙的生命突然找到了存在的價值,他空蕩蕩的胸腔也有了跳動的意義。
她的精神體是如此耀眼強大,但她的身軀卻又是如此的弱小易碎,他一邊頂著人類的火力不顧一切地向她奔去,一邊又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她不被戰火波及。
即使是被她親手斬斷了藤蔓觸手、刺瞎了眼睛,只要是她給的,他都甘之如飴。
疼痛也因為給予的物件的不同,而變成了充滿甜蜜的折磨。
在空間奇點中,被巨大的引力不斷拉扯著失去意識之前,他的腦袋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問題——靠近了她之後,要做些什麼呢?
... ...
交配。
對!交配!
他腦子裡為數不多的極為遙遠的記憶碎片告訴他,找到能夠引起他這般興趣的生命體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交配!
但他的身體如此龐大,她卻又如此嬌小,即使是... ...
如果他能變得和她一樣,有兩隻手、兩條腿的話,是不是就可以... ...
“奎啊,別躺著了,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少女清越的嗓音喚回了沉溺於記憶中的奎。
瑜清婉揚了揚手中新做的中號石碗,便瞧見他霧濛濛的眸子,陡然亮了起來。
新做的石碗型號小了一圈,以奎一日的食量,前一個石碗一碗就能裝完的,現在得重複裝三碗。
奎今天不僅像捧著古董瓷器一般緊緊抱著新得的石碗,而且他進食的速度也放慢了一倍不止。
瑜清婉等在一旁給他添辟穀丹的時候,認認真真地考慮起了給他這空蕩蕩的房間添些基礎傢俱的工作。
慢悠悠地幹完了最後一盆“飯”,蹲在地上的奎將舔得鋥光瓦亮的石碗捧給她看:“吃完,乾淨。”
瑜清婉毫不懷疑,如果他的屁股後頭能長出一條尾巴的話,此時定是搖成了螺旋槳狀。
就... ...更像求表揚的大狗狗了。
如果忽略他臉上一塊塊已經風乾的透明大鼻涕的話。
她眉頭一皺,這樣下去的確不太行。
她本來只打算將奎當做戰俘、嫌疑人,或是指證幕後黑手的汙點證人來對待,保持他最低限度的生存條件即可。至於他過得開不開心、住得舒不舒服,誰會關心一個囚犯的感受呢?
但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瑜清婉清晰地感覺到面前這個一臉邪惡大反派長相的異形生物,其實根本就是一張白紙,只不過被將他製造出來的幕後黑手甩上了幾滴墨汁。
好在墨點不多,好好教導的話,也許這張紙有朝一日也能變成一幅漂亮的畫。
她深呼吸一口氣,就此下定了重操舊業的決心——什麼樣的頑劣靈獸她沒調教過?
連闖入丹鼎閣大鬧,毀了半數建築的火麒麟,也在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之後,老老實實地跟在掌門老頭的身邊做了個侍火小童子。
說幹就幹。
調教靈獸的第一核心要義便是——賞罰分明,儘早幫助對方建立最基礎的是非觀念。
她在奎的頭頂揉了揉:“乖——”
奎第一次得到她主動的親近,整個人猛地激動了起來,他“噌”的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就想向前撲來。
“停!”
瑜清婉用了一點兒靈力,伸出食指,點在了他的額心輕輕一推,便將沒有防備的奎摁回了原處。
她瞧了瞧剛剛摸過奎頭頂的右手,不出意外地看見了手心上的一層棕黑色的汙跡。
手指在手心出捻了捻,還有些許黏膩的觸感清晰地傳來。
一時間,她額頭的青筋止不住地跳了幾跳——
這傢伙到底是有多久沒洗過澡了?!
身上的老泥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