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二色申司的小鬼都弱得過分了:比同齡人要小上一些的身體,就像從沒有曬過太陽的白色面板,饅頭一樣的臉和呆呆的反應——把他和四歲時候上原由衣放在一起打一架,大概也只有被欺負的份。
“……你是誰啊?”
那孩子問著,確實如高明說的那般,沒有害怕他的臉。
大和敢助嗤笑一聲,他把二色申司抓著走,遠比拎著自己奶奶家的雞更簡單。這個超級邪惡的初中生恐嚇小朋友,道:
“我是拐賣你的人。”
…………
原來拐賣的意思是送到和果子店,和別的小朋友一起吃點心嗎?
二色申司表情平靜地坐在和果子店二樓的榻榻米上,吃著萩餅,身邊有一個活力十足的小學生抓著自己的鬢髮打麻花辮——那是上原由衣,住在和果子店隔壁的小女孩。
“申司不討厭被扎頭髮嗎?”
上原由衣這麼問,她扎頭髮的技術不算太好,把申司兩側的鬢髮扯了一些下來。
“只要沒有把我的毛全部拔掉就可以了。”看得很開的二色說,媽媽扎頭髮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手勁,“為什麼要討厭扎頭髮,散著的話不是很熱嗎?”
“因為小敢就不讓我扎!”
上原由衣道,她的手指指向坐在旁邊咕嚕咕嚕、如水牛一般喝水的大和敢助——而大和敢助露出無語的表情。
“那不是寸頭嗎?”
二色申司說出了真相:“寸頭能被紮起來嗎、不對,就算被紮起來也會像媽媽綁馬尾辮那樣頭皮扯得很痛吧。”
聞言,上原由衣愣了一下,似乎真的沒想到這點。不過,下一刻,她開始耍賴了。耍賴這種事,永遠是像她這樣的小學生的特權。所有的孩子,小時候一定都會有這麼一遭。
“我不管我不管——”她這時候的演技已經極為出眾了,演起來的哭鬧和真的一樣,只是沒有眼淚,純純乾嚎,“我要給小敢扎頭髮!小敢快變成長頭髮!”
“再哭下去就不要吃了。”
大和敢助如此說,他把裝著點心的盤子端起來。
上原由衣瞬間罷演,她撇撇嘴,從地上坐起來,哼哼唧唧地挪動身體,擠著今天剛加入他們的申司。她把萩餅從二色手上搶走了,並且希望二色申司站在她這邊:
“小敢是混蛋。”
二色兩手空空,覺得自己就像是睡到一半無緣無故被喊醒的狗——幸好的是,大和敢助又給他塞了一塊。
上原由衣並不惹人厭煩,恰恰相反,像她這樣很有活力的孩子,很招人喜歡。大和敢助在上中學之前,隔三差五就會惹哭她,但是上了中學之後,上原由衣反抗了。
現在他們的角色好像調換了。
二色申司吃著點心,看他們相處,一時還覺得挺有意思。畢竟,諸伏家的兄弟兩人好像永遠都是兄友弟恭,安安靜靜溫溫柔柔——連拌嘴都很少見。
就在這時,窗戶外傳來一道人聲:
“小敢在家嗎!——”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都聽出來了那是誰,他們共同朝窗外看去。
三個人裡兩個人都做同樣的事,那麼他不做就很不合群。因此,二色也悄悄地爬了過來,從他們兩人之中擠到了一個位置,即使知道自己不會看清楚,也還是從窗戶往外看去。
下面站著一個推著腳踏車的巡警,嗯,從衣服顏色上看出來的。
巡警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因為看見二色申司的腦袋而有些遲疑——“就算是由衣再想和你玩家家酒你也不能把別家孩子拐過來啊,勘助*!”
“……”
大和敢助:?
二色申司:……?
上原由衣看了看他倆,再看看下面的甲斐玄人。
一時間空氣靜得可怕,二色覺得自己好像又變成了一隻被無辜搖醒的狗。
…………
甲斐玄人到這裡來並沒有什麼大事。
主要是店鋪的門關著,而大和奶奶拉著店員跑去市場進貨——因此,唯一能扛起收銀大業的只有今天沒上課的大和敢助。下樓時,大和敢助左手夾一個上原由衣,右邊拎一個二色申司,沉默得可怕。
二色申司頂著鬢邊麻花辮和腦門上幾個沖天小揪揪,站到甲斐玄人的面前。他嘴裡還叼著一個麻薯,無助得像只倉鼠。
“——所以你是高明隔壁那家的孩子?”
終於搞清楚了情況的甲斐玄人問,而二色只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