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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再見

那天過後,陳婉不再像上一世傻乎乎地跟一群不熟的七大姑八大姨打太極,而是閉門謝客,開始安排起進京事宜。

沒隔兩天,就收到了梁思轍的信:“嫂嫂,見字如晤,想必嫂嫂已收到喜報,轍不負所盼……”

來信還是梁思轍一貫的風格,簡潔明瞭,囑咐她儘快處置家產,只留下祖宅託與祖家的人照看,儘早進京相見。

陳婉忙忙碌碌,開始安排起梁家僅剩的一家布莊,上一世她接了梁思轍的來信就把布莊轉讓了,帶著銀兩上京想著能在京城買一個小院。

沒曾想梁思轍高中以後皇帝賜了他一個三進的小院,這筆錢就沒派上用場,想再賃個鋪子卻被京城的地價嚇退了,這筆錢就這麼擱置了。

與其就這麼放著,還不如繼續開下去,雖然她鞭長莫及,但是布莊大掌櫃從公爹接手生意起就一直跟著梁家,再是忠心不過了,有他看著,每個月總還能有一些進項。

京城裡達官顯貴用的布大多也都是蘇州城內運過去的,說不定以後她還能把布莊開到京城呢,萬一給梁思轍換了個媳婦後容不下她,還能有個依靠。

陳婉靠在院裡的涼亭想著布莊的事,被門外的拍門聲打斷,紅穗透過門縫看了看,快步走向陳婉,低聲道:“大夫人,是您母親和弟弟,要開門嗎?”

紅穗也知道她與孃家往來甚少,父親酗酒後打人,用自己的親事換了五十兩彩禮才平息了禍事,而梁家娶自己是為了沖喜。

她知道母親瞞著父親給弟弟存了一筆娶媳婦的銀子,求著讓她先拿出來給父親還債,可母親沉默了。

梁家對她很好,她的夫君梁思軼病入膏肓但生性善良,可惜好人不長命……

至於他們,自己也不欠什麼了,在孃家時拼命刺繡,攢的錢自己一分也沒留,就當是還他們的養育之恩。

上一世他們也來了,只不過家裡每天人來人往,他們來待了一上午就走了。

算算時間自己已經有二三十年不曾見過他們,罷了,就當告別吧。

“你把他們請進來吧。”陳婉收起桌上的賬簿,靜靜地等著他們進來。

須臾,一個微微發福的婦人走了進來,上身一件杏色粗布短衣,下身著了一條亞麻長裙,長髮僅用布條輕輕挽起,一根銀簪也不曾戴。

她身後跟著一個高且瘦的青少年,也是一身粗布衣打扮,昔日白皙的臉龐已不見蹤影。

前世離開京城後他也曾來信,只不過自己已經不想再想起往事,也不接受他遲來的悔恨,從沒給過一封回信,久而久之他也識趣地不再聯絡。

走近後,少年越過婦人,朝著陳婉急切地喊了一聲:“姐。”相比於少年的熱忱,陳婉顯得很冷淡,她沒應,只抬了抬手,輕聲讓兩人坐下。

少年即是陳婉的弟弟陳青,他在母親心中的那杆天秤上,永遠比自己重一頭。

所以哪怕他從不介意自己的冷臉,陳婉對他也喜歡不起來,因為和他比起來,自己永遠是被拋下的那一個。

“姐,你過的還好嗎?”陳青沒坐下,而是朝著陳婉又走近了一步,他迫切想得到回答,卻在觸及陳婉如流雲般絲滑的襦裙時,彷彿被燙了手,緩緩後退坐在了身後的石椅上。

是了,眼前的女子雖然因守寡僅在頭上簪了一支玉色青雲簪,連拖地長裙也是素色,但僅憑指尖傳來的細膩柔軟,就知這衣服是自家置辦不起的,她過的又怎會不好呢。

只不過,漫漫長日,即便是家有恆產,無人陪伴,又怎不孤寂呢。但陳青沒說,他沒能護住姐姐,現在又有什麼立場說這些。

倒是他們的母親,緩緩坐下,見氣氛逐漸冷凝,才慢慢抬起頭低聲道:

“婉婉,是我們對不起你,梁二公子高中,我們都聽說了,他以後前途一片光明,你也守了三年孝,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

陳婉沒說話,為自己考慮?改嫁嗎?誰知道再嫁之人是人是鬼呢,她從小就見父親喝醉了酒發瘋的樣子,對婚姻從未有過期許。

況且在梁家不好嗎,榮華富貴,奴僕成群,她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陳婉的母親劉氏見她默不作聲,心裡明白女兒這是在怪她,但兒子才是她的根兒啊,他們的父親又是那樣的人,她如果不給兒子留點錢,連兒媳婦恐怕都討不到。

劉氏的聲音越來越弱,陳青也不再開口,一旁的陳婉感到內心無比寧靜。

時間果然能治癒一切,現在看到他們,好像已經隔了很遠,久到自己都快忘了那些不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