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這番還在對著請帖細細琢磨,那邊張仲才與王氏帶了謝禮來了梁府,感謝陳婉一路上的照顧。
陳婉喚了紅穗前去迎接二人,想到一起前來的還有榜眼張仲才,又喚了梁思轍去前廳,等到王氏母子進來,一一見禮。
張仲才見到陳婉,愣了愣神,似是沒想到王氏口中梁思轍的長嫂如此年輕貌美。
直到王氏拉了拉他衣袖,他才深深作了一揖,道:“見過大夫人,您在進京路上對家母的照拂,仲才不甚感激,日後有用得上我的,儘管言語。”
這時,梁思轍突然上前一步:“張公子,咱們二人殿試已過,你可有吏部的訊息?”
此話一出,頓時吸引了張仲才的注意,二人便一同去了書房,留下陳婉和王氏閒聊。
“婉婉,你這院子可真漂亮。”王氏親熱地拉著陳婉的手,真心誇讚起來。
家中只有他們母子二人,生活本就拮据,張仲才進了私塾以後,家中更是艱難,也是虧了她的妹妹時常接濟,不然張仲才也沒有今天。
官府送來喜報那天,妹妹家又送來了一些銀錢,她握著這些錢才得以進京,在京城的最西端租了一個小院,雖然離皇城很遠,但好歹有了落腳處。
所以她聽聞這個院子是聖上欽賜時,就已羨慕不已。
看到陳婉將庭院打理的井井有條,一路走來,雖然院子不大,但窗明几淨,路旁還種了她從未見過的小花,心中更是感慨萬分。
明明她兒子僅比梁思轍差了一點,境遇卻大不同。
不過王氏向來知足,兒子能夠高中榜眼,她已經很滿意了,更何況陳婉溫柔善良,在船上對她頗多照顧,她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姑娘,一番言語也都是真心的祝福。
誇讚過後,王氏不由開始嘆氣,張仲才為了科舉,一直沒有定親成婚。
她原本屬意外甥女林蓉蓉,臨行前妹妹也透露了這個意思,但張仲才前程未定,她聽人說很多新科進士都會被分到窮鄉僻壤作做知縣,不由擔心不已,生怕他分到很遠的地方去,耽擱了婚事。
陳婉倒是不清楚張仲才的具體去向,只知他也留在了京城,因上一世他們兩家最開始幾年並無來往,是後來梁思轍任了吏部侍郎,張仲才也進了工部任職,他們兩家才漸漸有了來往。
想到這,陳婉不由地寬慰王氏:“老夫人不必困擾,張公子高中榜眼,想必去處不會太差,再等幾日,恐怕就有結果了。”
有了陳婉的安慰,王氏才漸漸寬鬆了許多,她不由八卦起梁思轍的婚事起來:“你家二公子貌比潘安,又是狀元郎,不知要尋得多好一個姑娘才能相配啊。”
陳婉笑而不語,歷代以來,多得是榜下捉婿的故事。
但以他們的門戶,也多是小官和一些沒落的貴族才願意與他們結親,從這幾天收到的帖子就可以看出來了,上一世弟媳王氏,也僅僅是戶部底下一個主事的女兒。
儘管她知道以後梁思轍前途不可限量,但高門大戶誰願意把賭注押在他們身上啊,故而他要成親,實際上可選擇的範圍也並不多。
只是不知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上一世娶了王氏,她以為他喜歡的是那種弱柳扶風,嬌嬌弱弱的女子,可婚後並不見他有多喜,難道他喜歡端莊大氣的?
而一邊的梁思轍與張仲才,將將聊完任職之事,聽梁思轍分析瞭如今朝廷的形勢,張仲才對梁思轍不禁佩服無比,短短片刻,就已稱兄道弟。
正事聊完,張仲才突然道:“梁兄,家母年邁,多虧了梁大夫人照看,才得以順利進京,今日略備薄禮,無以表謝意。
說來,還不知梁大夫人喜歡什麼,若能尋得梁大夫人喜歡之物作為謝禮,仲才必定竭盡所能,聊表心意。
梁思轍聞言,本來淡漠的表情越發嚴肅,他冷硬地答道:“不必如此客氣。”
張仲才見他陡然冷硬的表情,也覺察出一絲不對勁來,陳氏乃是內宅婦人,又是其已逝長兄的遺孀,貿貿然打聽一個寡婦的喜好,確實不太妥當。
他不禁有些尷尬,朝著梁思轍拱手道:“是我冒昧了,梁兄莫見怪。”
梁思轍並未和緩神情,只客氣道:“無事。”隨後又閒談了幾句,張仲才自覺無禮,早早告辭離去。
晚飯時,梁思轍和陳婉相對而坐,一同進食,梁家人口簡單,一家人素來同桌而食,來了京城也沒有改掉。
他們家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不過多半是陳婉在講,梁思轍只默默聽著,偶爾回一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