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沒有看出梁思轍的失落,她做成了一件大事,正是意氣風發時,又拖著紅穗要回家,臨走時還不忘囑咐小成一會兒回來幫忙拿膳食。
眾人又風風火火地開始行動起來,自那日之後,又陸陸續續有一些百姓聽聞訊息自發地來幫忙,這讓大家心裡都鬆了一口氣,每晚回府衙時也都說說笑笑的,好像已經忘記了倭寇即將來襲,短暫地放鬆了一下。
府衙的人按照慣例是有月銀的,府衙裡也有廚房可以提供簡單的膳食,但來了那麼多的百姓,很多都是一家子都上了城牆,也不能讓大傢伙頂著烈日干了一整天活還要回家準備膳食。
陳婉乾脆自掏腰包帶著紅穗和小成採買了一大馬車糧食回了府衙,抬到了前院廚房裡讓大師傅一起做了再每日讓人趕著馬車送到城牆處。
這樣幾天下來,陳婉的銀匣子就少了一半,她倒不是心疼,只是擔心這沒了銀子後面的膳食可怎麼辦。
正這麼想著呢,結果就得了蘇州的來信,是劉叔寄來的,隨著一塊寄來的,還有這幾個月她們在蘇州的布莊的收益,幸好她機靈,早在調令一下來就給蘇州去了信,讓劉叔以後將信寄到漳州,省去了不少時間。
紅穗歡天喜地地拿了信進來,“大夫人,劉叔來信了,我摸著厚厚的一沓,指不定還有銀票呢,您就不用為銀子發愁了。”
陳婉被她所感染,也不覺心中暢快起來,她拿了信開啟,果然是劉叔的信,信上先是問了他們的近況,劉叔也是看著小叔長大,他們來了漳州,劉叔萬分擔憂,又是問他們能否適應福建的生活,又是問身體好不好云云。
一番寒暄過後,才說起布莊裡囤的方目紗被京裡來的大戶全買了去,賺了三百多兩,他擅自做主留了一百兩給布莊流轉,其餘都給她寄了過來。
除此之外,他聽聞她們來了漳州,知道漳州有一種織物叫做漳絨,傳說以絨為經,以絲為緯,用絨機編織,絨圈緊密聳立,堅牢耐磨,他也是聽走南闖北的商人所說。
現在蘇州城內沒有這樣的絨緞,北邊也沒有,若能尋得運往蘇州,布莊的生意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陳婉看見倒是心中一動,可惜現在漳州城自身難保,暫時沒有時間去尋那些,她讓紅穗趕緊去了前院書房尋了紙筆回房,開始給劉叔回信。
她讓劉叔放心大膽地去幹,布莊有他甚是放心,不過她還是隱瞞了漳州城內的情況,免得劉叔一把年紀了還跟著操心,倒是把他們來漳州城一路上的奇聞趣事挑了點寫給他,就像親人敘舊一般拉拉雜雜寫了兩頁紙才算作罷。
到了晚間等梁思轍回來,陳婉跟他說了劉叔的來信,又問他還有沒有話要回給劉叔,得知沒有後才將信寄出。
一場大雨過後,天氣轉涼,漳州城被大雨沖刷的乾乾淨淨,城牆也修補的差不多了,眾人終於能歇一口氣了,梁思轍又帶了楊承庵四處尋訪匠人,打算多做點箭矢以備不時之需。
有了修築城牆之事,漳州城內為數不多的百姓們大都認識了這個新來的縣令。
看著他每天跟大家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身上既有著貴家公子獨有的高貴氣質,又能像普通人一般真求實幹,不辭辛勞,心中漸漸對他升起了信心與期待。
梁思轍和楊承庵在城中轉悠時,百姓們也會開門招呼,甚至主動帶他們去尋匠人,“小梁大人,您這是去哪兒啊?”
梁思轍微微頷首應道:“去尋能做弓箭的匠人,老伯可知何處去尋?”
“我知道我知道,小梁大人,我帶你去,東邊老張家的就會做,他家以前是打獵的。”不待問話的老伯回應,一旁一個身穿藍色褥裙的婦人就大聲回道。
“老黃家的,你這麼殷勤,怕是想跟我們小梁大人多待一會兒吧。”人群中傳來打趣的聲音,這話惹得大家鬨堂大笑,連梁思轍身後的楊承庵也忍俊不禁。
因著梁思轍容貌俊美,氣若謫仙,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郎,還清廉為民,剛正不阿,又有了前陣子的近距離相處,自是俘獲了漳州城內一眾婦女們的心。
他雖常年冷著一張臉,但大家習慣了以後,也知道他冰冷臉色下有著一顆火熱的心,漸漸不再怕他,也敢和他開起了玩笑。
梁思轍似是在這段期間習慣了這樣的打趣,臉色變也未變,徑直就跟著那位婦人往東邊走去。
除了儲備箭矢,梁思轍還從百姓中選了一些稍顯強壯的人,讓他從京中帶來的侍衛教他們用箭,又尋了人輪流在城牆角樓守城,自己則天天登上城牆朝大海處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