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進了門,才發現屋內根本沒有那麼多房間,老兩口膝下僅育有一子,而那唯一的兒子早已離鄉背井,下山去追尋生計了。
平日裡,這座被山林環抱的小木屋,就僅僅只有這兩位年邁的老人居住,因而小木屋總共就只有兩張床。
面對突如其來的他們,兩位老人質樸而又熱情地提出,要將自己平日裡安睡的床鋪也讓出來給他們住,轉而翻箱倒櫃地找出了幾件陳舊的褥子,打算就這樣簡單鋪在地上,湊合度過一夜。
梁思轍他們自然是堅決不同意,只將多餘的房間讓給了女眷,三個男人則拿了老人家的被子到雜物間打了地鋪睡。
儘管住宿條件簡陋至極,甚至可以說是粗陋不堪,但這一行人心中的感受卻是無比的溫暖與慶幸,他們連連向兩位老人表達著最誠摯的感謝。
相比起前幾日他們在陰暗潮溼的山洞中,裹著單薄且破舊的衣物,勉強入睡,時刻提防著未知的危險與野獸的侵擾,眼前的這份安寧與溫暖實在是如同沙漠中的甘泉,彌足珍貴。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簡陋卻溫馨的小木屋裡,他們彷彿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線光明,那是關於生存、關於希望的最直接而強烈的訊號。
在這裡,他們不僅得到了身體上的休憩,更重要的是,心靈上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與鼓舞。
幾人經歷了一天的勞頓,身體彷彿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幾乎是剛沾到床鋪,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唯獨梁思轍與陳婉,儘管身體已疲憊至極,但在那溫暖而柔軟的被褥包裹下,他們的思緒卻如同夜空中飄蕩的雲朵,久久無法安定。
梁思轍是因為白天齊邕的話讓他徹夜難眠,而陳婉則是因為夜深人靜,她的腦海裡卻始終浮現出梁思轍親暱地揹著齊檸菀的那一幕。
這幾日他們朝夕相處,感情應該更進一步了吧,這下,小叔總算是如願以償和自己心悅的女子在一起了,而菀娘對他也是一往情深,他們二人心意相通,這一世定能過得很好。
然而,這樣的念頭並未讓陳婉感到由衷的高興,反而內心深處湧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楚。
她意識到自己對這份情感的微妙變化,那種微妙的不安與失落如同暗流湧動,但她不敢深入探究,生怕一經觸碰,便會如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她猛地搖了搖頭,試圖將那份不適感從心頭抹去,彷彿這樣就能讓一切迴歸平靜。
她努力說服自己,接受這份既定的事實,想象著梁思轍從此不再孤單,有了齊檸菀的陪伴,而自己也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擔,不再名不正言不順地替他管理府中的瑣碎事務。
她憧憬著未來,能夠悠閒自在地在花園裡侍弄花草,享受那份寧靜與自由。可她隨即又想到,若是這樣,那麼梁府真的還有她的容身之地嗎?
雖然小叔是重情之人,哪怕娶妻,也必然不會慢待自己,菀娘也一向與自己合得來,但她們終究會成為親親近近的一家人,而自己,似乎就成了那個多餘的存在,繼續留在梁府,難免會感到尷尬與不自在。
也許,真該像齊公子所說,是時候為自己考慮了。如果真的有合適的人選,或許真的應該另嫁他人,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然而,當她試圖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個理想中的伴侶形象時,卻發現自己的思緒一片空白。無論是前世的記憶,還是今生的經歷,她都不曾認真思考過自己究竟心儀何種型別的男子,又渴望擁有怎樣的夫君。
她與梁思軼的婚事,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安排,而兩人相處的時間更是短暫得如同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
兩輩子的時間跨度,讓她連梁思軼的面容都變得模糊,更別提去細細品味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了。
可上一世,除了梁思軼,她便一直待在梁思轍的後院裡,外出交際都很少,更不用說去見外男了,她唯一接觸的男子,也就只有梁思轍了。
不過二人雖然經常為了議事見面,但為了避嫌,卻很少談論除了正事以外的事情,說笑更是幾乎沒有,就連每回議事,兩人身邊都有不下五六人在身邊。
而這一世,除了梁思轍,也就只有來了福建以後,與齊公子相處的時間尚且算得上長一點,可自己完全將他當做弟弟看待,也從未認真觀察過他的言行舉止,只知道他開朗健談,為人和善熱心,至於其他的,她便從未深思過了。
這樣看來,即使要另嫁他人,她都不知道應該找誰,誰又能看得上她呢?不對,上一世作為丞相府掌家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