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穗剛說完,便看見梳妝檯上那副陳婉剛得的珍珠耳環還擺在檯面上,用嶄新的梨花木盒子裝著,而陳婉從福州帶回來的那副,卻被自己誤拿給了素溪。
這顯而易見的答案讓陳婉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那副珍珠耳環,是梁思轍在福州時,偷偷買給她的,那時她正在氣頭上呢,他買了那副她一眼便看中的耳環悄悄送她。
自收到耳環的那一刻,她的心便如同掉進了蜜罐子裡,仔細回味那一刻的心情,她恍然意識到,或許早在那個時候,自己的心就已經悄然對梁思轍產生了深深的依戀與愛慕吧,可是,如今耳環卻被紅穗失誤賞給了素溪。
他們二人已經……他該看到了吧,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故意的?故意將耳環賞給素溪,好讓他看見……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陳婉的腦海中已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她一邊任由淚水無聲地滑落,一邊無助地搖著頭,這樣的舉動讓站在一旁的紅穗感到既焦急又愧疚,“大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這就去找她把耳環要回來!”
“不……沒用了……或許,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吧。那些本不屬於我的東西,即便是強求得來,最終也會被命運之手收回……這不怪你,真的。”陳婉抽泣著道。
紅穗心裡也十分難受,她只能默默陪著陳婉。過了許久許久,陳婉像是將所有的眼淚都流乾了,才直起身子道,“紅穗,都過去了,從今往後,我便只是梁府大夫人。”
那夜過後,梁思轍與陳婉的關係更加僵硬了,梁思轍整日早出晚歸,陳婉日日待在內院,二人明明住的那般近,卻一日也不曾見過。
直到府上再次收到了靖康長公主的請帖,陳婉本想和上一世那樣深居簡出,但奈何現如今府裡除了她,連一個正經女主人也沒有,況且長公主的請帖裡也明確寫了邀請梁府大夫人。
無奈之下,陳婉只好再次隨同梁思轍一起,去往長公主府赴宴。
赴宴這日,陳婉身著一身淺藍色平褶織金錦水紋袿衣,頭戴藍田玉梅花簪,款款從後院走出,卻見梁思轍早已等在了門口。
只見他一身藏青色直襟羅衣,玄色絛帶束腰,站在內院門口,身姿越發挺拔。
陳婉看見他的身影,連忙加快了腳步,當她真正站到他身後時,卻突然生出了一種近鄉情怯的陌生之感,彷彿兩人之間已經隔了千山萬水。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像以往那樣輕聲道,“小叔等久了吧,這便走吧。”
但梁思轍卻不像以往那樣回以笑臉,而是淡漠地轉頭朝著她的方向望了一眼,也不知視線究竟有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而後輕輕地“嗯”了一聲,聲音冷淡而疏離,便快步向前走去,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到了大門口,梁思轍更是一句也不再多言,他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馬兒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揚起前蹄,發出一聲清脆的嘶鳴,隨後便率先向前走去,留下一串清脆而有力的馬蹄聲。
陳婉見狀,嘴角勾起一抹苦澀而又艱難的笑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才緩緩地登上了去往長公主府的馬車,上車後,她輕輕掀開了簾子,透過車窗望著梁思轍逐漸遠去的背影,默默地發著呆。
距離上一次去長公主府赴宴,已過去了一年有餘。這一年裡,整個朝堂風雲變幻,但像長公主府這樣的宗親人家,卻似乎並未受到絲毫影響,依舊保持著那份從容與高貴。
來赴宴的賓客依然絡繹不絕,甚至較之去年更甚,整個長公主府內,充滿了喧囂與繁華。
陳婉一路往裡走去,不斷有女眷向她主動問好,這裡面既有她熟識的,也有她眼生的,但無一例外,她們身邊都帶著一個個適齡的女郎。
陳婉這才恍然記起,靖康長公主嫡親的孫女和外孫這時候可都還未成親呢,這麼想來,這場春日宴的目的還真是昭然若揭。
到了內院正廳拜見長公主時,陳婉受到了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的待遇,她剛盈盈下跪,還未及行禮完畢,安陵侯夫人便如同春風拂面般,從靖康長公主身邊輕盈走出,以一種親暱地姿態將她扶了起來。
“母親,這便是太傅大人的長嫂,梁大夫人,您瞧瞧,是不是鍾靈毓秀,溫婉大方?”安陵侯夫人一手輕輕搭在陳婉的肩頭,另一手則溫柔地拉著她走到了靖康長公主跟前。
靖康長公主端坐在上位,已年逾五旬,雙鬢斑白,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卻更添了幾分莊重與威嚴。
她眯著眼睛,細細打量著陳婉,那雙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