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猶如晴天霹靂,在場的眾人無不瞠目結舌,下巴幾乎要驚掉在地。
那些原本已湧至唇邊,準備脫口而出的恭賀之詞,在瞬間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整齊劃一地又咽回了肚裡。
整個大殿內,氣氛驟然凝固,時間彷彿靜止,只剩下眾人面面相覷時,眼神中交織的震驚與不解。
片刻之後,終於有人回過神來,眉頭緊鎖,正欲大聲呵斥,想要表達心中的不滿與不解:“這怎麼可以……簡直是荒唐至極!”
豈料,話剛一出口,就被居高臨下目睹了一切的景陽帝大聲中斷了,他以一種不容反駁的口吻說道:“梁愛卿,隨朕來吧,有幾件至關重要的事情,朕需親自向你問詢。”
然而,即便是皇帝的開口,也未能立即平息這場風波。
大殿之內,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可真是有傷風化,世間怎會有如此悖逆倫常之事,竟然要娶自己的寡嫂為妻?”一位大臣搖頭嘆息,語氣中滿是痛心疾首。
“是啊,太傅大人平日裡看著聰明絕頂,怎麼在這等大事上卻如此糊塗?說是寡嫂不易,但哪個喪夫的女子不是這樣過來的,將來讓自己的兒子為她養老送終不就好了,何必搭上自己的前程與名聲呢?”
另一位大臣附和道,言語間透露出對梁思轍的濃濃不滿。
諸如此類的議論聲,如同潮水般在整個大殿中湧動,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然而,置身於這輿論漩渦中心的梁思轍,卻似乎完全不為所動。
他神色平靜,步履從容,在眾人或驚訝、或指責的目光注視下,毫不遲疑地跟隨著景陽帝,朝著太和殿的方向緩緩行去。
然而,剛一走出眾人的視線範圍,景陽帝的臉色便瞬間陰沉下來,怒意難掩。
他緊咬著牙關,雙眼彷彿要噴出火來,終於忍不住開口訓斥道:
“梁思轍,你簡直是愚不可及!朕看你這太傅之位,是坐得太過輕鬆,以至於說話做事全然不過腦子!
這天下之大,難道就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女子,非得讓你去娶一個孀婦,置禮法於不顧,陷自己於不義之地嗎?”
“皇上,您錯了,我若汙了女子清白不娶,那才是陷自己於不義之地。”梁思轍語氣平靜的反駁道。
景陽帝被梁思轍的反駁氣得血氣上湧,他怒氣衝衝地指著梁思轍說道:
“誰又知道你那等事了,世人只知道你不顧綱常倫理,做出這等悖逆之事,哪管你因何緣由?”
面對景陽帝的訓斥,梁思轍並未露出絲毫慌張之色,他大膽地直視著景陽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要皇上知道就可以了,至於旁人理解與否,我為何要在意?”
梁思轍這一番大膽而又無畏的發言,彷彿正中景陽帝的心坎,他的怒氣雖然依舊存在,但明顯減輕了許多。
然而,他並未因此妥協,而是繼續說道:
“朕知道有何用,這大雍朝的百姓能知道嗎?他們理解嗎?你梁思轍,如今已非昔日那個籍籍無名的書生,而是肩負重任的當朝太傅。
你的每一個決策,每一個舉動,都將如同被放大鏡審視一般,被無限放大,成為眾人效仿的楷模或是批判的靶子。
更甚者,你的言行舉止,將鐫刻於史冊,成為後世評判你功過是非的依據。”
“微臣自然知曉這些道理,但微臣的職責與追求,只是國家的穩固與民眾的安寧,天下的繁榮與歡樂。
這並不代表微臣要被這身份與地位所束縛和綁架,微臣的個人生活,也要按照眾人的意願去安排。”
梁思轍挺直了脊樑,神情嚴肅而堅定地說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屈不撓的光芒,彷彿即使面對再大的風浪,也絕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心。
景陽帝對此卻只是投以痛心疾首的目光,彷彿是在看待一個執迷不悟的孩子,他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哼,你若如此固執己見,那便拭目以待吧,看看當你失去民心之時,你這太傅之位還能否坐得安穩。”言罷,他憤怒地甩袖而去。
而景陽帝將梁思轍帶走之後,大殿內的官員們瞬間更加活躍了起來,他們議論紛紛,比那街頭巷尾熱衷於八卦的婦人還要興奮幾分,帶著對這件事的種種猜測與好奇,一路熱議著回到了各自的府邸。
於是,還不到晌午,梁思轍要迎娶自己寡嫂的訊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整個京城。
相反,梁府的下人反而是最後知道這訊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