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和別的女人有了關係,嫂嫂也覺得無所謂嗎?”梁思轍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中閃爍著最後一絲期盼,彷彿是在抓住一根即將斷裂的稻草。
即使心中已失望了無數次,他仍然不願意放棄,希望能從陳婉那裡得到不同的答案。
陳婉聞言,有幾乎是一瞬間的怔愣,隨即便輕啟朱唇道,“這是好事啊,小叔這些年,也過於清冷了些,若是有人能陪伴左右,我當然替你高興。”
這短短的幾句,讓梁思轍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了起來,可陳婉竟像是沒有看見一般,繼續緩緩道:
“只不過,這對於未來弟妹來說,確實是有些不公平了,素溪能照顧你固然好,但若是有了子嗣,恐怕會影響你們二人的關係。”
梁思轍聽著她冷靜地分析著,就像在點評毫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心不斷下沉著,最終在她平靜無波的眼神裡,終於崩潰了。
“嫂嫂,你沒有心嗎?”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像是字字泣血,清晰而又準確地傳入了陳婉地耳朵裡。
她終於沉默了,寬大衣袖裡的手緊緊攥著,指尖因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但卻掩藏在黑暗中,無人能看見。
梁思轍終於徹底死心了,他努力平復著心情,開口道:
“嫂嫂既然無心,就好好待在後宅吧,您不是給我選了這樣一個得力的美妾嗎,我自然要接受嫂嫂的好意不是?以後我院子裡的事兒,就不勞煩嫂嫂費心了。”
陳婉聽著梁思轍的冷言冷語,心裡也頗不是滋味,除了她剛嫁進梁府那段日子外,梁思轍還從未對她如此不客氣,可想到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卻無力反駁。
“這樣也好,素溪是個細心的人,有她在你身邊照顧,我也放心。等你將來娶了正妻,我再將這掌家之權交予她。”陳婉緩緩說道。
然而,她的話不僅沒有讓梁思轍感到滿意,反而讓他眼中的怒意更甚,聲音也變得愈發冰冷:
“嫂嫂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擺脫我嗎?還是說,替我娶妻納妾,本就是為了讓你有理由離開梁府?難道……是有人在外面等著嫂嫂嗎?難怪你如此急不可耐!”
看著梁思轍開始口不擇言,陳婉不由得秀眉微蹙,心中充滿了困惑和不解,“什麼有人在等著?”
“難道嫂嫂這麼著急,不是因為齊邕?”梁思轍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質問的意味,彷彿要將自己心中的痛苦一股腦兒地傾瀉出來。
“齊邕?”陳婉疑惑道,剛要開口反駁,隨即卻回想起齊邕曾經告白的話,可是自己向來都是將他當作弟弟看待,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想法。
梁思轍看著陳婉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的酸楚與苦澀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比不上齊邕,為何陳婉會對他如此冷淡,卻對齊邕另眼相看?“他就那麼好?讓你這麼費盡心思地想要擺脫我,就為了和他在一起?”
“我不是為了他,我從來都沒有……”陳婉急切地想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此時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只會讓梁思轍更加誤會。
“那是為什麼?”梁思轍一步步逼近陳婉,眼中的痛苦已經快要溢位來了,“嫂嫂,你告訴我,那是為了什麼?”
陳婉被他通紅的雙眼所震懾,她一步步被梁思轍逼到了耳房內的臨窗大炕旁,直到退無可退,“我只是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幸福……”
“沒有你,我不會幸福!”梁思轍怒吼道,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耳房內迴盪著,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不甘。
“可是我是你的長嫂!你難道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當今的太傅大人是一個連禮義廉恥都不顧的亂倫之徒嗎?”
陳婉跌坐在簡樸的大炕上,眼淚終於忍不住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世人的眼光,與我對你的情感相比,簡直渺小如塵埃,不值一提。倘若這世間真的容不下你我,那我寧願放棄這唾手可得的權勢與地位,棄了這天下又如何?”梁思轍的目光如炬,直視著陳婉那雙充滿淚水的眼睛。
然而,面對梁思轍眼底的深情與執著,陳婉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震撼。
她想起了梁思軼虛弱地躺在床上,說起梁思轍遠大抱負時的羨慕,想起了婆母彌留之際對她的殷殷囑託,也想起了梁思轍無數個挑燈夜讀的艱辛刻苦。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無法狠心將梁思轍推向那萬丈深淵,這樣一個本該在朝堂上光芒萬丈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