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客棧的木質樓梯發出聲響的那一刻,梁思轍便立刻坐直了身子,耳朵敏銳地捕捉每一個細微的動靜。
聽著腳步聲雜亂無章,毫無規律可循,完全不像是訓練有素之人所發出的,梁思轍腦海裡閃過一絲疑惑。
然而,不等他細想,那些腳步聲似乎突然間加重了分量,每一步都踏得地板咚咚作響,目標明確地向著他的房間直衝而來。
梁思轍迅速而悄無聲息地從床上坐起,伸手一把抓過床頭那把寒光閃閃的長劍,握柄入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刻意壓低卻依然清晰可聞的敲門聲,伴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思轍兄,是我,齊邕,快開門。”
這聲音讓梁思轍驀地一沉,隨即他快步上前,一把拉開了房門,只見夜色中,剛剛被他送走的齊邕與齊檸菀兄妹倆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隔壁的陳婉也默默聽著外面的聲響,當她聽到那些腳步聲徑直朝梁思轍的房間而去,緊接著是房門被緩緩推開的嘎吱聲,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緊張感。
幾乎是在本能驅使下,她也急忙開啟了房門,緊跟其後,剛一出門,她便瞥見了齊檸菀手裡提著包袱,緊跟在齊邕身後,一同邁進了梁思轍的房間。
等到齊氏兄妹完全進入屋內,梁思轍正欲關門之際,卻意外地發現了站在門前的陳婉。
他立刻輕輕地將她拉進了房間,同時警覺地環顧四周,確認無誤後,才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房門。
“思轍兄,福州城已經戒嚴了,現在只許進不許出,我們出不去了。”
齊邕一臉憂色,剛見梁思轍進門,便急切地壓低聲音,將他剛剛在城門處目睹的情景一一細說。
他的聲音雖低,但在萬籟俱寂的客棧內還是顯得尤為明顯,房間內的氛圍也愈發沉重。
齊檸菀雖不明就裡,但她也知道了此事絕不是閨閣女兒家的矛盾那麼簡單,而從哥哥和梁思轍的神色中也能隱約感覺到,已經到了危急時刻。
她緊抿著唇,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自己不小心打亂了他們的計劃,給眾人添麻煩。
陳婉在一旁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她輕輕走到齊檸菀身邊,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試圖用這種方式給予她一些安慰和力量。
梁思轍聽完,心中已然明瞭,這八成是秦海全已經察覺到輿圖被盜,只是目前尚未確定嫌疑人,否則搜查計程車兵恐怕早已將客棧團團圍住。
想到阿彌早早便已出城,即便是秦海全反應迅速,以阿彌的身手,想要脫身也並非難事,梁思轍心中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
然而,隨即而來的愧疚感又讓他難以釋懷,“齊兄,真是對不住,這下可能真的要連累你們了。”
齊邕聞言,連忙擺手,臉上露出一絲不羈的笑意,
“思轍兄,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是兄弟,你讓我拋下你獨自回蘇州,我本就不願,即使回了蘇州也不會安心,現在正好能留下來陪你一起面對,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你的忙呢!”他越說越起勁,彷彿留下來並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
梁思轍看著齊邕如此仗義,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此刻再客氣反而顯得生疏,於是只向齊邕投去感激的一瞥,隨後又轉身安慰眾人道:
“大家不必過於擔心,現在情況還不算太糟糕。但為了以防萬一,齊兄,你明日便不要繼續住在這個客棧了。一旦城門放鬆戒備,你就立刻出城,一刻也不要耽誤。”
齊邕深知事情的嚴重性,他鄭重地點頭答應了下來,隨後,他帶著一臉茫然的齊檸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都督府內,秦海全一臉鐵青地將女兒秦芝韻禁了足後,心中的怒火卻仍未平息。
他怒氣衝衝地回到後院,直奔孫氏的住處,將秦芝韻擅自闖入他書房,並公然表達對其他男子的心儀之情一事,一股腦兒地告訴了孫氏。
“你是怎麼管教女兒的?”秦海全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與失望,“一個千金大小姐,竟然如此不知廉恥,堂而皇之地說她心儀別的男子,這簡直是將我們秦家的臉都丟盡了!”
孫氏聞言,雖然心中也驚訝於秦芝韻的大膽行為,但她一直以來都深深地愛慕著秦海全,對於他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從未有過半句怨言。
在她看來,秦海全就是她的天,他的話就是她生活的準則,他的喜怒哀樂就是她心情的晴雨表。
此刻,聽見秦海全的嚴厲指責,孫氏雖然內心腹誹著:
“這不是您一直嬌慣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