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這是對你的忠告。”許梔幽幽道。
他不置可否,半晌才道:“所以——你是拿我當擋箭牌嗎?”
許梔徹底啞然。
看她啞口無言的樣子,他反而笑了一下:“那我們可以互相擋箭,我也快被老頭子老太婆催死了。”
許梔皺著眉思忖著,似乎是在思考他這話的真實性。
他倒是蠻坦蕩的,聳聳肩攤攤手,一副我還能坑你的架勢。
後來兩人簡單達成協定,建立起戰略同盟的關係。
吃完飯,段宏送她回去,外面天氣太冷了,他給她披上自己的大衣。
許梔有心事,他說什麼都不怎麼搭理,他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了,只是問了她住哪兒。
許梔報了國貿那邊的地址就不再開口了。
抬頭望著天空中的飄雪,她有些悵惘,情緒低落到不知道要說什麼,感覺自己被掏空了,很想要抓住什麼但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從自己指尖溜走。
慢刀子搓肉,算不上錐心刺骨,但就是時不時地得疼一下。
她無能為力,永遠都沒有辦法在陽光下擁抱他。
翌日倒是個大晴天,萬里無雲。
許梔看了天氣預報,最近兩天都不怎麼飄雪。
“我想和朋友出去玩。”她趴在窗前看了會兒,回頭對他說。
費南舟低頭在看一份傳真,語氣溫淡:“這種事兒也要向我報備?”
許梔說:“那以後不跟你報備了!”
“那不行。”他語氣裡含淡淡的調侃,“在外面闖了禍怎麼辦?人家上門責難,人我是交還是不交?”
他語氣還挺苦惱的,一雙含笑的眸子側過來望她。
陽光從窗簾未合攏的縫隙裡頭進,明晃晃地在他臉上搖曳。
許梔始知什麼叫風華絕代,春風十里不如你。
他一定是捕捉到她失態的樣子了,笑意加深,許梔硬生生收回目光,佯裝去看角落裡的一株仙人掌。
“啪”一聲,檯燈調亮了一個度。
許梔詫異地回頭,聽得他一本正經地說:“調亮些,方便你看。”
許梔被他取笑得連臺階都沒地兒下了:“混蛋!”
“知知,你除了會罵卑鄙、無恥、混蛋,還會罵什麼?”
許梔玩不過他,就是這份穩坐釣魚臺不疾不徐調侃她的勁兒,她自問也是望塵莫及。
“出去了。”她回房間提了自己的坤包。
“去哪兒?”
“去約會!”她在門口換鞋子了。
“玩得開心。”身後傳來他的低笑聲。
門在身後“砰”的一聲關上,許梔氣餒地垮下臉。
其實她那天真沒打算約段宏的,兩人只是在超級市場偶遇,他見她推車裡一堆東西就接過來替她推了。
兩人隨便聊著工作的事兒,段宏說你為什麼不試試去高翻局呢,你的翻譯水平多好,我上學時要是有你這水平,這麼多才多藝我也不用繼承家業。
“你這話很像凡爾賽。”許梔無力吐槽。
他哈哈一笑。
“而且沒正式編制,進去也是個僱員。”許梔又說。
“可以先試試,再說你……”
許梔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對面的扶梯上,一道熟悉身影徐徐而下。
他身邊一位溫婉知性的女士,挽著法國髻,鬢邊斜插一支木簪,一字領的毛衣露出肩頸,肩頸線極美,正側頭跟他說笑。
費南舟挺淡的,慣常的那副溫淡有禮的表情,表示他和此人不熟。
但是,他們這類人不少人都是和這樣“不熟”的人相親,然後步入婚姻殿堂,相濡以沫後半生。
許梔那一刻似乎能看到他日後的人生軌跡。
而她,算是他人生軌跡裡的汙點和越軌。
她忽然就有些難過,覺得自己是一個不能原諒的罪人。
尤其是每次去見姚雁蘭,聽著她關心自己的那些話,更覺得自己卑鄙又卑劣,只貪圖那一響貪歡。
其實她更怕總有一天會東窗事發被姚雁蘭知道。
她不敢面對她或錯愕或失望的眼神。
可她實在太貪心了,她捨不得他,既要又想要。
“那不是商家的大小姐嗎?聽說她回國了,家裡正張羅著給她相親呢。”段宏的語氣裡蠻八卦的,“她竟然會和費南舟相親?兩個悶葫蘆,這湊一起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