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回棠安一趟,蘇成意給自己的行程安排塞得很滿,頗有幾分陳大明星的風采。
看望夏瑜之後,蘇成意原本還想再去看看徐婆婆,但被護士告知她最近的狀態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只是並不適合探視。
她似乎越來越不記事了,但也不太鬧騰,發呆和睡覺的時間越來越多。
說不清楚,這究竟是好是壞。
蘇成意聽著護士的說明,只是站在門口遙遙看了一眼,窗臺上的花開得仍然很好,病床上的人安靜睡著。
有段時間沒見,已經白髮蒼蒼。
沒由來的,他聯想到剛剛葉橘說的那些話。
“不用考慮柴米油鹽醬醋茶,不用擔心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不用思考明天能不能吃得飽飯人生中絕大多數的苦,他都已經吃不到了,這難道不是好事麼?”
此情此景,忽然更加明白了她的意思。
會被送到巨山療養院這樣偏僻冷清的地方來的病人,如果不是像周巖那樣經濟狀況實在不支援的特殊情況,其實多半也就代表著已經被家人放棄了。
徐婆婆剛被送到這裡來的時候,神智大概還是很清醒的,甚至知道要託朱阿姨轉告他,她沒什麼事只是生了個小病,讓他不要掛念。
那麼,她也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已經被家人放棄了的這個事實。
蘇成意想,與其接受這樣的一個現實,倒不如活得糊塗一點。
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清楚,不記得有過什麼親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或許這樣也好。
蘇成意最後看了一眼窗臺上的花盆,便轉身向護士諮詢高階病房的包年繳費的事情。
就算什麼都忘了,只要看到這樣一盆盛放的鮮花,出於本能的緣故,依然會感到開心,這就夠了。
今生種花,來世漂亮。
兩人回到大門口的時候,司機師傅正開著電臺聽評書,哈欠連天的,應該已經堅持不住睡著好幾次了。
看到他們倆走出來,連忙摁了兩聲喇叭示意,他還在這等著呢沒有捲款跑路。
蘇成意走到車門前,頷首表示感謝,畢竟這荒郊野嶺的,想要重新叫個車怪麻煩。
即便多給些錢有的司機也不會願意繞這麼遠山路來接的,如果給太多的話,人家又會懷疑你另有企圖,比如嘎腰子一類的。
啟程回棠安市區的路上,一旁的葉橘不知道怎的,安靜了許多,只是靠著車窗發呆。
司機師傅似乎幾度想跟她搭個話,但見小姑娘似乎有些累了,便很貼心地沒有說話,還換了個正在播放舒緩音樂的電臺。
蘇成意中途瞄了她一眼,見她這反常的樣子,覺得也有點心緒複雜。
方才橘子姐莫名其妙開的這個驚悚玩笑,著實搞得他有些心神不寧的。
雖然她解釋了是玩笑話,但她性格一向如此,叫人分不清到底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蘇成意正要收回目光,就聽到她慢悠悠地飄過來一句: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望著車窗多愁善感嗎?”
“”
蘇成意側過臉去,覺得那大機率還真是他想多了。
不過,這樣也是最好。
就像她說的一樣,他的感情生活已經足夠豐富了。
甚至也不能用豐富來形容,可以說是岌岌可危,險象環生,殺機重重,兇險萬分。
楚傾眠和陳錦之兩個人,這會兒就像兩個旋渦颱風一樣,不碰面還好,一碰面那就是天崩地裂山高海嘯。
蘇成意想,他死則死矣,要是再多拉幾個人進來陪葬,那還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了。
而且要算起來,他似乎已經拉了不少無辜群眾進來分擔風險了。
真該死啊蘇x1。
望著窗外更迭的樹影和遠處的山巒峰線,蘇成意默默對自己進行又一輪的內心審判。
蘇成意的第二站行程安排是要去看看自家爹媽,這一點和葉橘不謀而合,她也準備抓緊時間回家一趟。
作為一家老小甚至左鄰右舍都喜歡得不得了的小輩,她可比蘇成意要忙得多了,牛奶都得提個好幾箱。
蘇成意禮貌詢問:
“需要我幫你拎一下牛奶嗎?”
“少爺您歇著吧!”
葉橘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從巷口的小賣部裡提溜出兩箱純牛奶。
“動動你理科狀元的腦袋瓜好好想想,你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