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動作都很小心,避免打擾到其他還在認真學習的人。
或許是以為他和平日裡一樣早就走了,楚傾眠和韓冰兩人鬼鬼祟祟離開的時候,並沒有轉頭看他的位置。
這種環境莫名很適合打盹。
這個想法剛從蘇成意的腦子裡冒出來,洶湧的睏意就隨之席捲。
不能睡。
他閉上眼睛,開始在腦子裡回憶起羅馬尼亞數學家安德里卡所發表的有關質數間距的猜想。
依稀記得上輩子,上課的時候偶爾也會犯困,但只要想想這些就可以保持清醒了。
終於寫完一套理綜卷子,陳錦之蓋好筆蓋,整理了一下今天的學習成果。
因為某些原因,沒有達到預期目標,只能明天再補上了。
教室裡空空蕩蕩,所有人都已經走了。
——除了這位趴在桌上睡得很香的年級第一名。
陳錦之背起書包,坐到他前面的空位上,看著他安靜的睡顏。
良久,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原本想戳戳臉的,她伸出的手指猶疑了一下,方向忽然一轉,按了按他的肩膀。
“嗷”的一聲,蘇成意一下彈了起來。
這樣趴著睡了一會兒,肩膀比剛剛更加疼了,陳錦之只是輕輕一按,他的感覺就像是被刀剜了一下似的。
“嗯?要走了嗎?”
緩過神來之後,蘇成意晃了晃腦袋,還是有些迷茫。
“同學,要鎖門了。”
陳錦之撐著下巴看著他這一系列動作,似笑非笑。
就這麼半個小時的功夫,他臉上甚至睡了個完整的錶盤印出來。
,!
“啊,那走吧。”
蘇成意伸手習慣性地去拿書包,動作一頓,又縮了回去。
算了,今天不背了。
兩人默契地關掉教室燈,齊步下樓。
一直走到學校門口,原本應該分道揚鑣的,蘇成意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陳錦之也沒管他,也沒說話,兩人就這樣沉默地走了一路。
月色暗沉,昏黃的路燈一盞連著一盞,使得這條路彷彿沒有盡頭。
最後還是蘇成意先開口了。
“伱在生氣嗎?”
“沒有。”
陳錦之很快就回答道。
“你在生氣。”
這次是肯定句。
“我為什麼要生氣?”
被她反問回來。
兩人走到一盞路燈腳下,可以看清她的神情時,蘇成意伸手拉住她。
“不知道,反正你生氣了。”
不知道是不是顧念著他手上的傷,陳錦之並沒有嘗試著掙脫。
她只是仰起頭來看他,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沒了平日裡攝魂奪魄的氣息,竟然顯得有些冷漠沉寂。
蘇成意被這樣的眼神看得一頓,原本準備好的措辭變得磕磕絆絆起來。
“今天的事情是我衝動了,但當時的情況太緊急了,我沒來得及思考就”
已經用過幾次的藉口,在陳錦之面前忽然變得蒼白無力。
他並沒有在撒謊,但說出口的時候,卻還是感到一陣心虛。
“今天,你有覺得害怕嗎?”
陳錦之眼神一轉不轉的,這樣問道。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問,但她願意和自己溝通就是好事情。
於是蘇成意認真想了想,誠實地搖了搖頭。
他並不覺得害怕。
不管是救人時腎上腺素飆升的那一瞬間,還是確認安全後脫力躺在地上的時候,還是事件平息之後的一整天。
蘇成意的心裡也有過一些起伏的情緒,什麼都有,唯獨沒有恐懼。
陳錦之這樣一問,他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恰巧他今天也思考過,就在蟑螂風波之後,他想過自己有沒有什麼害怕的東西。
答案是沒有,他當時將原因歸結於社恐的自我修養。
事實證明,好像不是的。
就連差點死掉這種事情,都不能讓他感到恐懼。
這好像不太正常?
蘇成意皺起了眉頭。
陳錦之趁著他思考的時候,將自己的手腕抽了出來。
“你不會害怕,因為你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安全,你也不怕死,對嗎?”
蘇成意沉默了半晌,又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