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之類的,依稀記得大清朝似乎還有一種刑法叫做“笑刑”來著。
如果吳紹波也就這樣笑得抽死過去就好了。
楚傾眠開始誠心許願。
頭一次希望“笑不活了”這句話真實地在世界上發生,那樣的話,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當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因為吳紹波很快就止住了笑意,哼著小曲用手指捻滅了菸頭,重新給自己點了根菸。
“後遺症不後遺症的,這孩子早就不缺這點了啊。”
他嗤笑著說道。
“你當年,到底對她的家裡人做了些什麼?”
楚傾眠微微皺起眉頭,開口問道:
“現在和我說說也沒什麼關係了吧,我猜,你大概也沒想著要活過今天。”
“哦?”
吳紹波饒有興致地扭過頭去,看著她。
“第一,你身上這件皮夾克是新買的,逃亡多年,你應該不是個會注意形象的人。這個道理就像是人死之前要穿壽衣一樣。
第二,這輛桑塔納是二手的,但你平時開的那輛車似乎是輛豐田。
第三,如果要完美執行你的計劃,其實是變數越少越好的,但你還是費時費力地特地將後座的那孩子帶了過來,說明你認為今後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
楚傾眠慢條斯理,神色鎮靜地說完了她的推理。
吳紹波沉默片刻,叼著煙鼓了鼓掌。
“聰明啊,不愧是大家族裡養出來的。”
“所以,現在距離你剛剛說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你有足夠的時間和我說說你當年做了些什麼。”
楚傾眠慢慢說道。
雖然吳紹波此人犯罪經驗異常豐富,拖延時間之類的手段對他來說根本沒用,因為他一早就定下了倒計時。
但是,成功轉移話題到往事上,讓他陷入某些回憶,以至於心思不能完全專注在眼下的事情上,也算是多少會起到作用的手段。
這樣對於正在趕來這裡的蘇成意一行人,和正在竭盡全力尋找她的家人來說,都有可能會起到幫助。
楚傾眠作為被綁架的受害者,依然努力做著所有她能做的事情。
她的雙手背在身後,悄無聲息地用了些力氣,開始嘗試著掙脫繩索。
“也是。”
短暫的令人心跳如擂鼓的沉默之後,吳紹波咧嘴笑了笑。
“如果今天能活著從這出去的人是你的話,這事兒也不算是隨著我入土了。”
他抽了口煙,發黃的手指興奮地敲擊著方向盤,因為想到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而微微發著顫。
“說到底,那家人也沒做什麼,夏永志的的確確只是個老實的貨車司機。
為了給家裡倆孩子更好的生活,選擇幫著侯家拉貨,掙了兩波快錢,後來知道那兩車貨是什麼以後,嚇得臉跟牆壁一個色。
心裡慫得要命,嘴上又要強得很,嚷嚷著什麼,不幹了不幹了,惹急了他就去報警,大家一起完蛋。
蠢貨,上了賊船能容易下麼?黑錢拿到手裡,以為吐出來就算完了?”
吳紹波笑嘻嘻地說道。
“偏偏他拉的那兩車貨又的確出了問題,否則把他處理掉就好了,到這一步,牽扯上點關係的都得料理乾淨。
那天晚上,他跪在我面前磕頭,求我放過他的老婆孩子,磕得滿頭是血。”
“他老婆也跟著一起磕,只不過是求我放過倆孩子,一對兄妹。
大點的那個已經懂事,嚇得快傻了,小點的,也就是後備箱睡著那個,只是木著臉呆站著。
我瞧著怪好笑的,走過去問他倆,要爸爸活還是要媽媽活。”
“大的那個抓著我的衣服求我讓他們都活,我說,不行,只能選一個。他哭嚷著說不選不選,我就抬手先刀了一個離我近點的他媽媽。
夏永志見這急了呀,衝上來就要搶我的刀,被別人在後腦敲了一錘子,死相更是難看。”
他說起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情時,語氣愉悅,堪稱抑揚頓挫。
楚傾眠艱難忍耐著胃裡翻湧的感受,卻還在努力將他的每個字都記下來。
如果,如果她今天僥倖可以活著出去,一定要將這樁懸案的真相悉數還原,讓長眠地底的受害者可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