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隊,扛著一些醃起來的魚、肉、水果和有價值的獸皮獸牙,開始了“遠征”。
斑獅部落已有五支狩獵隊,三支採集隊,不擔心缺少人手。
一行人出發之際是星期四的上午,到達時卻已是週六清晨,路程足足兩天兩夜。
怪不得斑獅族人不敢趕集,光是可能遭遇的危險,就有機率讓他們團滅,丟掉所有的交易物資。
隨著距離減少,雨林茂密的參天大樹、蕨類植物、厚厚的泥濘和腐爛落葉漸漸稀疏,鳥雀的啼囀聲中,一道夯實的紅土地平展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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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穿透不再層層疊疊的樹冠,清晨光暈給整個世界鍍上了一層粉紅的薄膜,高大的棕櫚樹樹幹投下細瘦的黑影,將坑坑窪窪的小路切割成了方形和梯形的碎片,
太陽昇起,正好是早上六點。
空氣中飄來了細碎塵埃,被燦爛的陽光染成了玫瑰色,乍一看,彷彿遠遠近近全是慶祝生日用的彩色紙屑。
奇異的酸味順著塵埃一併飄來,林安如今已能辨別,這是烤發酵木薯飯的味道,班圖語叫“奇寬加chikwanga”。
他嚐了一次,粘的卡嗓子,非常難吃。
不過,木薯飯的出現意味著附近有著人類活動的蹤影。
米蘇魯臉色紅潤,指著紅土路的盡頭喊道:“我們到了!”
馬祖茲集市位於庫巴河的南部主流,商人們在此搭建了一間挨著一間的泥坯小屋,倚靠樹叢,密密麻麻一長排。
這些臨時建築物全都面東跪伏,像是祈求自己不要倒塌。
小屋後方的太陽呈現出一粒粉色圓點的形狀,霧氣朦朧,很不真切,彷彿太陽照耀著的土地在別處,與這裡相距遙遠。
河對岸是著褶子的土黃色泥濘,猶如碩大的舊地毯,漸漸沒入霧茫茫的淺藍色天空。
它通向離雨林最近的班圖城市,姆班布卡。
縱使是清晨,熱火朝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順風傳入一行人的耳畔。
米蘇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打量著迎面走來的陌生人,時不時肌肉繃緊,下意識地擺出進攻的姿態。
梅佐不停打著哈欠,旅途令她睏倦不已,而梅耶用手背擦了擦溼漉漉的額頭,咬住嘴唇。
斑獅族人揹著交易物資,投入了熱鬧的集市。
縮在小屋中的商人大多來自姆班布卡城,雨林部落和他們交易獸皮、獸牙、礦產,換取城市裡的商品。
比起與世無爭、過著原始生活的後者,這些人才是現代班圖的真實寫照。
到處亂跑的孩子有的穿浸信會慈善組織捐贈的破衣爛衫,有的一絲不掛。
母親系著布紗籠,有條件的在上身裹一大塊方布,大多數的胸脯和大腿一覽無遺,卻無人在意。
男人們身上五花八門,有穿長袖村衫的,有穿紐扣襯衫的,還有的小個子男人穿著繪有兒童圖案的小號內衣逛來逛去,同樣沒有路過的人覺得他們好笑。
“瞧一瞧看一看!”
“手工肥皂!”
“剛出鍋的油炸糕!”
兩側的商人蒼蠅般搓了搓手,明明赤道四季如夏,他們卻像冷得見不得人。
這群人要麼光腳,要麼穿著車胎做的涼鞋,或是不知從哪淘汰的尖頭鞋、裂開的黑色橡膠雨鞋、淺粉色塑膠人字拖,破損得彷彿來自上世紀遺產。
各色鮮豔的東西,比如塑膠桶,被他們拿在手裡時顯得格格不入;他們和林安所認識到的現代社會處於兩個時空階層。
穿著獸皮和草編鞋的米蘇魯和這群人相比,竟然算得上“衣冠楚楚”。
集市的空間挨挨擠擠,不少商人把各種各樣的東西頂在腦袋上,一隻灌滿棕櫚酒的碩大的玻璃罈子,加上一捆用象草木柴,再放一隻盛滿綠葉菜的大搪瓷缸。
他們的平衡感令林安歎為觀止,絕不亞於博德匯聚光燈下的雜技演員。
有些男人帶著家屬,他們的妻子看上去很小,但她們眼眸飽含滄桑和憂傷、不因任何事物而興奮,漠然麻木,彷彿早已見多識廣。
這是屬於已婚者的眼睛。
被她們綁在背後的孩子無論男女都剃了光頭,大長老跟林安提到過這個習俗,她說這是不讓頭髮消耗蛋白質。
“比來奇!比來奇!”
稍大些的孩子對林安指指點點。
比來奇的意思是“弗蘭德人”,他們覺得林安的面板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