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飽受風霜摧殘的痕跡,使她過早呈現出老態。那婦人的目光在我身上溜溜一轉,萌發出一點熱切的期盼,很快隨著她的面容一同木然下去。我仔細分辨她的容貌,驀地靈光一現,喚道:“玢兒!你是玢兒!”
她想要應聲,卻被轉頭的祺嬪狠狠瞪住,嚇得忙忙噤聲。祺嬪撇了撇唇角,道:“淑妃還認得她!只是她現在可不是甄府裡的小丫鬟玢兒,是管府裡管馬房的陳四的媳婦兒。當年甄府獲罪,所有奴僕全部充公變賣,要不是管府裡買了她給她口飯吃,現在早餓死街頭了。”
我鼻中酸澀,昔年的玢兒是多麼活潑伶俐的一個小丫頭,愛玩愛笑,如今生生被磨成了一個半老的婦人。我留意她神色,這些年,想來她過得很不如意吧。
我伸手攙她,“玢兒,有什麼先起來回話吧。”她的手猛地一縮,更往後退了一步,低頭道:“奴婢不敢。”
祺嬪不耐地回頭,道:“囉嗦什麼!回完了話就是。我只問你,昔日你在甄府當差,溫實初是否曾向甄家大小姐,也就是你眼前的淑妃提親?”
玢兒看看她,又看看我,神色悽楚。很快,她避開我的目光,聲如蚊訥地低語幾句。祺嬪怒起,喝道:“皇上皇后面前得要大聲回話,陳四沒說給你規矩麼?”
玢兒聽到“陳四”這個名字猛地一哆嗦,眼中已有了淚意,慌忙道:“淑妃娘娘選秀半月前,溫太醫曾上門提親。不過不是過了老爺夫人的面兒來的,只是私下到娘娘面前說了。”
玄凌緊接著問:“娘娘答允了沒?”
玢兒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娘娘……”她的目光遇到祺嬪凌厲的眼神,欲言又止,終究把後頭的話吞了下去。
玄凌面上肌肉微微放鬆,敬妃微笑道:“臣妾以為,如果淑妃與溫太醫有心,或許今日也就不在宮中了。可見淑妃心底坦蕩,二人並無私情。”
祺嬪“咯”地笑一聲,“敬妃娘娘也忒心善了。淑妃心比天高,怎會甘心嫁一個小小太醫,自然是要參選了再說。只是溫太醫私自求親,諸位試想,若淑妃從前並無半點意思,他又怎會貿然去提親呢?可見是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在的。”
這話若要細細辯駁起來的確無可辯駁,我淡淡一笑,看向玄凌道:“臣妾不信青梅竹馬,只相信姻緣天定,百轉千回亦能相聚,決非人力可改。”
貞貴嬪病中吃力,仍勉強溫婉一笑,“淑妃這話有理。皇上與淑妃幾度離合,可見姻緣天定,旁人的情意也不過虛妄揣測而已。”
祺嬪冷冷道:“淑妃的確福澤深厚,我等卑微之人如何堪與她相比,只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回宮後仍與溫實初私相秘會,戀姦情熱。”
敬妃正色道:“祺嬪,本宮素知你與淑妃結怨已深,只是口舌易生是非,斷斷不可亂說話。”
周婕妤以手捂耳,似不忍聽聞之狀,啐道:“戀姦情熱這等俗語怎能出自宮嬪口中,何況你還曾為貴嬪,更該懂些禮儀!即便如你所言溫太醫與淑妃真有來往,也該隱秘無人知曉,無憑無據地說戀姦情熱這般汙言穢語,你也不怕下拔舌地獄麼?”
祺嬪素來不把周婕妤放在眼裡,不由輕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淑妃做得這些汙穢事體,難道還要用好話捧著她麼?自然是什麼為人配什麼話兒。婕妤說什麼隱秘些的話,事情到今日才揭曉,未必不是每每有人替淑妃掩飾的緣故。”說著眼風往貞貴嬪身上一轉。
貞貴嬪被其目光所觸,滿臉困惑,原本憔悴的臉色更見蒼白。
“放肆!”玄凌已在皇后身邊坐定,驟然迸發出怒意,“你只說你知道的,又去攀扯旁人做什麼!淑妃是什麼為人,朕還沒有發話,你就要替朕做主了麼?”
祺嬪稍稍收斂,不情願地應了聲“是”,道:“淑妃回宮後溫實初照顧生產,殷勤有加,至今每每在宮中私會,不僅在皇上為她所建的柔儀殿中偷歡,連在貞貴嬪宮中也不掩飾。”
貞貴嬪見扯到自己身上,慌得迅疾站起,辯道:“臣妾並不記得有這樣的事。”她是病虛了的人,怎經得起猛地站起,一時沒站穩,人倒發暈晃了一晃。
桔梗忙在後面扶住,玄凌道:“你既病著,有什麼話坐著回就是了。”
祺嬪伸手擊了兩掌,殿柱後頭轉出一名宮女來,祺嬪道:“淑妃是否與人苟且,自然是她身邊的宮人知道得最清楚。只是淑妃身邊的宮人大多是舊人心腹,自然是替她望風掩飾得多。只不過事情做得多了總有露馬腳的時候,這個小宮女斐雯便見過幾次。”說罷吩咐,“你自己把看見的聽見的說與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