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色動作極為可笑,尤其在洶洶來勢承託下,比那流水中吐著泡泡擦著嘴皮子的蠢魚更可笑。
左騁不曾笑,他想笑,但是少年身上散發著的威壓,讓他笑不出來。
那劍,委實可怕!
左騁眼中閃過警惕、閃過貪婪、閃過畏懼、閃過猶豫。
可怕的劍,可笑的人,左塵為自己的失態找到了理由。
“你是何人!來此何意!”
這般無趣的問話,自負出身非凡,左騁當然是喊不出口的。
若按照往日習慣,一旦有人非請自來,不論對方身份,是否有意,他只需一刀斬去,梟首了事,隨後自然會有人幫著善後。
而現在。。。
他想了想,稍稍退後半步,表明心跡。
這般作態,左騁自忖給足了面子。
而後他便又盯緊少年,只待對方反應。
若對方出身大派,那麼長輩總會叮囑規矩,江湖行走,退一步與人為善,海闊天空。
那少年卻仍是憨笑,彷彿不明白左騁此舉意思,視若無睹。
左騁蹙眉不已,欲言又止。
這時,那少年歪了歪脖子,似乎認真想片刻,結果說出一句幾乎讓左騁吐血的話:
“老頭兒,我今天不想殺人,你還是自盡吧。”
。。。
老頭,你自盡吧!
多麼霸道、可笑、又令人錯愕的宣言。
少年絲毫沒有醒悟這句話外溢的霸氣,無聊且無稽。
他語調平靜,甚至有些赧然,又是那麼理所當然。
對面棋桌旁、閣樓前、被那半月形竹林拱圍住的左騁,只覺一口逆血湧上喉間,險些噴將而出,整張臉漲得通紅,呈豬肝色!
那少年,竟然無緣無故,要他自盡!
屈辱,無比的屈辱,對於江湖中人而言,這簡直比打臉還要乾脆,分明就像是一把將人捏爆、蛋碎一地。
憤慨、悲慟,這仇恨來的莫名其妙,又完全無法化解,必定見血!
左騁怒然,一時間殺意沸騰,滿頭長髮倒舞!
他血紅著眼,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伴隨著“鏘”的一聲,雙手兩柄雪亮長刀自身前挫過,頓時劃出一大片火星!
一聲長嘯,他甚至懶得多發一言,揉身而上,出手就是太乙門秘傳刀技殺招!
轟!
詭異的變化,那片雙刀交錯摩擦形成的火星,非但沒有在空氣裡消散開來,反而無端蓬勃,形成了大片詭譎藍炎!
火的熾烈,冰的豔麗,冰火交織,兇焰滔天!
劈啪!
那似真似幻的藍焰,只是輕輕擦過一旁棋桌,整個石臺悄然粉碎,連被兇焰灼燒過的地面,都大量坍塌凹陷,青石呈灰!
“好刀!”
對面那黑臉少年眼睛驟然一亮,似乎終於認真了一些,卻是對刀不對人。
他平平伸出雙手,面對對面壓來滔天兇焰,郝然是準備以肉掌相迎!
“狂妄!”
左騁心中沉喝,又氣又惱,數十年靜養出半甲子功力,一股腦自丹田噴湧,沿著雙臂經脈,全部按照特定軌跡鼓催進入雙刀之中!
“唳!”
一聲怪鳥鳴叫平地炸起,只見那左騁整個以臂為翼,雙刀展平,數尺長刀芒畢露,悍然撲入了滔天藍炎之內!
轟隆!
浴火焚身!
他這番舉動,直如把水潑入滾油,巨石投進湖面。
只見得無數火舌自藍炎中迸射開來,舔舐*著萬物,連空氣都被烤的扭曲。
地陷林枯,閣樓崩毀!
灰塵瀰漫、石飛火逸!
恰在這副末日湮滅背景下,藍色火海遽然朝著中央收縮,倏然形成一道漩渦,一頭正對少年,宛如通往冥府藍色甬道!
“唳!”
又是一聲啼鳴,似乎某種兇獸即將破殼而出,那收縮成丈許方圓藍色漩渦中,勃然噴發出一派藍光!
糅合了冰火兩種極端屬性,那人形藍光,只一躍動,立刻化成一隻凌空襲下的冰炎鳳凰!
火鳳冰凰,只有鳳中至尊、凰中霸主、鳳凰,才能同時駕馭兩種極端的力量!
“好!”
那邋遢少年完全暴露在藍色怪鳥爪牙下,他非但不驚,面色反而顯得頗為歡喜,原本只是平平推出的雙掌,凌空畫圈,右掌閃電收回腋下,這才猛然摒拳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