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其意所以然。
夫子能博下偌大的名頭,也是平日裡點點滴滴積累的功勞。
否則,那些彪悍的獵戶,可未必尊重勞什子讀書人。
百無一用、負心之輩,多在此列。。。
。。。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微涼的夜風帶走了昨日寂靜,新的一天到來。
迎著朝陽,天邊曦光灑落,為大地沐浴色彩,彷彿又同昨晨一般——
這仍是、尋常的一天。
這樣的歲月,已經數不清多少日頭。這樣的晨光,每天如出一轍。興許能給山外人帶來別樣新奇,自小看大的柳毅,並不覺得日出有甚美麗。
慣常,夫子起的要比尋常人家,晚上一刻。這又或是某個不良的嗜好,或者彰顯出自己的與眾不同。早早起床的柳毅,卻不能學著夫子一般隨性。
打水、洗漱、整好衣冠、等待鄰家送來吃食。
晨兒間柳毅是無需習武的,也算一日裡少有的清閒時刻。雖然都道一日之計在於晨,夫子終歸、揚名於外是他的學問。是以,就算每天指導柳毅功夫,也不會大張旗鼓。
這時,只見那長袍俊少年,抱著一本書卷,夾著一條長凳,晃晃悠悠走到了前院,推開院門,就那麼把凳一橫,依坐著沉吟起來。
至於他究竟在吟些什麼,搖頭晃腦的樣子,有幾分精神集中在面前書本上。。。尚未洗漱、不便迎客的夫子不管,村裡大人更是管不得。
作為夫子唯一入室弟子、甚至謠傳兩者間有著某種隱晦的血親關係。柳毅年紀不大,隱隱尚被同齡孩提排斥。但在大人眼中,他仍是有那麼幾分威信的——
儒二代——假如有這個說法、並且果真能詮釋一些東西的話,柳毅的確被強冠上了這樣的頭銜。
人小鬼大,他自然把得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並不覺得這有甚不好,也就不怎麼在意。
一如平日,他半眯著眼,等待多半遲來的早餐。
今天的朝陽,格外暖,不知怎的,他頭一點一點,小雞啄米一般,漸漸下意識,浸入了尚未在腦海完全淡去的殘夢。。。
。。。
“毅哥兒~毅哥兒~!”
老遠,常胖子大呼小叫的聲音就從北面傳來。
半躺在長椅上,倚著門沿,嘴角掛著一溜晶瑩,臉上痴痴傻笑的柳毅,猛地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呔!姑娘莫怕!小生在此!”
一個倒縱,“砰”的一聲,沉浸在某種幻象,反應顯然過於激烈的柳毅,猛的撞上屋簷!
“哎呦”一聲。
伴隨著幾片瓦礫飛起,土灰零落。柳毅跌坐在地,捂著腦門直呼痛。
他狠狠眨了眨眼,這才看清飛奔而來的不是什麼受難女仙,而是邋里邋遢的常小胖。
看到對方愕然的神色,心下半羞半惱,柳毅不禁齜牙,指著鼻子怒叱起來。
“呔!你個死胖子,作死啊,一大清早大呼小叫!”
許是惱怒常磐擾了自己美夢,一時間,柳毅竟然忘了夫子的規矩,大聲嚷嚷。
直到裡屋隱隱傳來幾聲咳嗽,他這才徹底清醒,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也不管為何今日蒼家嬸子飯送來特別遲,曉得夫子已經起床,柳毅一骨碌從地上爬起。
以比常小胖飛奔來最少快一倍的速度,他一個箭步竄了出去。
不待胖子反應,身似靈猴,臂舒摘桃,只見他把手臂一伸一拽。
那動作瀟灑無拘,看著令人賞心悅目,直贊羚羊掛角。
曉是常磐今非昔比,奈何柳毅經年苦修,終究如常墮了魔爪。
柳毅也不解釋,夾起身子騰空未落的常磐,頭都不回,提氣就走。
“吱呀”一聲,身後院內,書齋紙窗適時撐起。
夫子含笑注視著兩名少年絕塵,頷首不語。
。。。
“先生,不知、朕這病~”
這是一間陰暗乾燥的偏殿,些微偶然透進的陽光,依稀能照出一些暗紅華飾。
但不知為何,就連那些精美的雕刻、飾物陳列,都彷彿散發著某種陰森的味道。
約莫十丈方圓的殿內,除卻正東入口、模糊可辨臺階上立著一道身影、遮去了泰半亮光。
裡間偶爾被流光映出的殘像,盡皆宛若怪獸從地縫裡探出爪牙。
站在入口處的身影,抱著些期許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