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直到此刻,先前陰鬱道人發出劍虹瀑布,揉和著山河一扇之威,種種氣勁,才猛然砸落十里開外,更把某座突起的山頭都削平!
巨浪塵埃捲上天空,黑夜裡卻是看不分明。
周圍倖存之人紛紛後退,甚至不少直接落到地上,再也不敢顯擺身法,更別提靠近殺人盈野的柳老魔頭。
此一來,留在原處的長眉老僧,直接被凸顯出來。
那看著古拙的老朽,分明給人以無與倫比威壓!
厚重!沉蘊!慈悲!
。。。
“先天!”
夫子自戰鬥開始,頭一次啟齒,聲音卻和往日迥異,沙啞刺耳。
那和尚滿臉悽苦,又不管許多受傷跌落、甚至不幸摔死的同伴,唯獨默默鎖定了夫子。
他以極快的速度唸了一遍往生咒,這才抬起頭來,白眉飄飄。
“柳施主,昔年一別,彼時未能留得住你,老衲甚憾。”
“這些時日,老衲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當日慘死的孤兒寡母,善信良家,總覺得心中有愧。”
“其實當年你所推脫之言,疑點便甚多,可恨老衲師兄慈悲為懷,竟然願意為你這等魔頭一力擔保!”
“果然,自那後,江湖中再沒了你的傳說,遑論親自查明真相。”
“今日再見,施主雖然得以踏入先天,卻是完全走上了歧門魔道,天魔斷情,可悲、可嘆。想來,那些事兒你也無意再辯駁,惡德惡行、惡有惡報、天理迢迢、道魔難容!”
老僧冷然盯著夫子,渾濁的雙眼,似乎早已看透那副華美皮囊下的骯髒。
他的臉上,悲苦之色漸漸變成殺意,目光凜冽。
有些人,所為之事,就連魔神都唾棄,佛祖也要憤懣!
“嘿!”
夫子冷笑,木然的表情似乎有些鬆動,環顧四周,卻見天上地下,數十名高手星羅棋佈將他包圍。一些人誠然滿臉恨意,更多,卻是**裸的貪慾!
“止研和尚,想不到,連你會也貪圖天機寶篆。”
老僧一愣,殺氣為之一滯,不禁低喧佛號。貪慾乃是佛家最大原罪之一,即便是名傳天下的高僧,這時禁不住自省!
就在止研低頭剎那,夫子已經從原地消失,整個化成一道流光朝著似是愣住的老僧掠去。
掠陣者驚呼四起,只他們看到卻並非慈悲老僧中計、血濺當場。
“鐺”的一聲。
一口不知何來的金缽,直接散射出一道恢宏光柱,罩住了爛銀鋒芒!
“阿彌陀佛!”
老僧猛然抬起頭來,渾濁的目光中自有十分清澈,哪裡見得半點動搖!
。。。
“操!”
砰!
白虹掠過,血光四濺,一匹晚歸覓食的鐵狼整個被劈成兩爿。
柳毅以極快的身法穿梭密林之中,僅僅帶起些微沙沙響動,似乎連流風都極好的駕馭,不致弄出太大動靜。
不得不說,他雖然於武道煅體上天賦缺缺,可在其他方面,絕對算得觸類旁通。
曉是他再怎麼滿意平時苦練身法,這時也不禁煩躁,爆了句粗口。
冷靜、冷血、冷心,這些自小夫子灌輸給他的東西,此刻彷彿失去了昔日作用。
一瞬間的起落,剎那丟下的太多,並不僅僅主觀上可以接受,客觀就不會造成半點妨礙。
柳毅速度極快,分毫不遜於虎豹走獸,可他終歸只是築基期煅體武者,除卻一知半解的真元修為,其他內力什麼的,是丁點也無。
充其量,他現在不過三流高手一個,哪怕比尋常江湖散人強得多,哪怕三流也已經超出了凡夫之類。
三流終歸只是三流,就算卯足了勁兒跑,盞茶功夫,他仍能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聲震天的轟鳴!
額間漸漸沁出汗水,臉色蒼白的柳毅,只覺心靈亦無比疲累。
他甚至不清楚來敵多少、敵人實力幾何。
原本對夫子盲目信心,也隨著時間流逝、理智判斷,隨著那一次次彷彿勢均力敵的碰撞,淡了下來。
這些年來,他對夫子感情,此刻記掛,遠比自己認可要來得多。當然,夫子終究更像嚴師、而非慈父,是以在他心中,倒也不見得產生類似為對方捨生的衝動。
也許夫子有意將他培養如此,也許心頭夢魘從未揮去,又或者,一些更深邃的東西在阻止他把心扉敞開。這不重要,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