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本身好奇心來說,這也未必不是一次機會。
“我立刻去見陛下。”
日落西山,此刻已經是傍晚。這道突如其來的任命,完全出乎預料。
在斯泰利奧斯的陪同下,披掛整齊的柳毅,直接去到了總督府。
這並不是奧斯托勒夫第一次來總督府,意識碎片殘留下略顯簡陋的畫面,果然和眼前場景一一對應。
白色的破布垂下,將並不寬敞的空間隔成一個個簡單的居室。
國王和王后正在後廳用餐,王后身邊坐著小王子,一家人其樂融融,可惜菜式簡單了些。
斯泰利奧斯完成任務,躬身退去。
王后友善的邀請進餐,在列奧尼達欣賞的目光中,柳毅並不拘謹、坦然入席。
莫說此刻的他對於勞什子王道神權沒有絲毫敬畏,即便是曾經勇猛善戰的奧斯托勒夫,也不止一次獲此殊榮。
旁人不明所以,只道陛下賞識,是故傳言他甚至已經被內定接替將軍位置。
只有記憶碎片裡零星的畫面,讓他明白,其實這具身體和國王列奧尼達有著一定的血緣淵源。
堂弟、或者說列奧尼達某位叔叔在外私生子,總之這樣的身份並不足以列入皇室,但的確憑藉英勇和血統得到陛下無私的信任。
朝著小王子和藹一笑,這具身體原主人雖然有些刻板,記憶中對小王子卻是極好,這也是王后善意的由來。
一家人默不作聲吃著飯,溫馨只在無言中。
食罷,王后才喚過侍女收拾殘羹,而後留下一句“萬事小心”,帶著王子離席。
總督府內,柳毅再一次見到夏沫,不過兩人都裝作互不認識,更沒什麼交流。
等到夜深人靜,周圍空無一人,列奧尼達方才仰視遠空,神山方向,緩緩開口。
“我以戰死為榮,但並不希望毫無意義的送死。”
列奧尼達其實是個很有黑色幽默感的男人,可惜國王的重擔,壓得他不得不慎重深沉,他承載的太多。
“是有人要刺殺陛下,還是陛下終於決定,剷除那顆毒瘤。”
柳毅的政治嗅覺,其實遠比奧斯托勒夫敏銳許多。但他此刻身為國王近衛,就不能表現的和政客一樣。有些愚蠢的問題,須得在狂妄中指出本質。
列奧尼達不以為意,就像柳毅顧慮的,他太瞭解這位“堂弟”。
“確實,收到了一些訊息,所以才叫你來。”
迴避了直面神山,那些廢物“智者”、“祭祀”固然令人厭惡,可他們背後的確站著真神。縱然偉大的神祗,早已不再眷顧他們。
列奧尼達搖了搖頭,目光炯炯的審視柳毅。
“奧斯托勒夫,我的弟弟,你知道,我並不畏懼死亡,假如能把我遭到刺殺和波斯人聯絡在一起,那麼我不介意以此激怒族人,煥發他們的鬥志。可惜,敵人的陰險,往往出人預料。我只希望,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可以繼承我的王座,將我的孩子撫養長大。”
作為一個傳統斯巴達人,一生中也許都不會有機會說那麼長段話。
柳毅聽出了懇切,聽出了真摯,聽出了不安,聽出了遺憾。
一如過去,只有在兩個人時,他才會那麼回答。
“我不能保證一定比你先倒下,就像我願意用胸膛為你當箭,箭卻未必始終來自前方。我只能說,假如真有那麼一天,你先我而去,我不會在事後為你報仇,因為我會讓你的仇人,在你閉目前死去!從你指導我戰鬥那天起,你的孩子,就是我的。”
有別於斯巴達式的對白,列奧尼達笑了,身上沉甸甸的包袱,彷彿也輕鬆了些。
。。。
神山上的月光尤其明亮,朝拜的路就是巖壁,唯有真正的男人才敢攀登。
神殿當然不是沒有通往世俗的捷徑,理論上,那卻只有高貴的祭祀才能使用。
國王請求神諭,按照規矩不能攜帶隨從。
這次純屬例外,奧斯特勒夫有幸在他的記憶殘片中加上那麼一副不怎麼熟悉的畫面。
神殿並不宏偉,通體建在一座突起的山峰上,頂部平臺是一座由十二根石柱撐起的穹頂,四面無壁。
迎接二人的,是一群畸形的廢物祭祀。這些醜陋的廢人,由於先賢遺萌,哪怕一無所長,甚至失去聆聽諸神諭旨的資格,依舊高高在上,連國王都不放在眼裡。
列奧尼達恭敬的懇求祭祀賜下祝福,哪怕連他自己都明白,那不過是披著神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