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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音晚坐著沒動,緋色燭光盈然落到她的身上,照出曼妙曲線和瑩白胴|體。
她抬起胳膊抱住了頭,頭一個勁兒地往胳膊裡縮,像是讓自己鑽進殼子裡,來躲避這塵世間數算不清的恩怨糾葛。
蕭煜卻不放過她,漫然道:“等著謝家人來救你呢?放心,他們要是敢往本王的後院鑽,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她猛地顫慄,抬起了頭。
一張蒼白小臉,下頜尖尖,一雙眸子剔透水潤,受了驚似的,一眨不眨地看著蕭煜,帶了些哀求,慼慼怨怨,分外惹人憐惜。
蕭煜看得有些發愣,甚是沒出息得叫她攝了魂魄,半天才回過神,道:“饒過你也行,本王只問你,以後你聽話嗎?”
音晚眸子黯垂,輕點了點頭。
“那以後還在床上耍你的大小姐脾氣嗎?”
音晚搖頭,她面頰上猶掛著淚珠,這樣輕輕搖晃,便如深夜裡的點點螢火,閃得幽亮而脆弱,讓蕭煜的心情驀然煩躁起來。
他再沒了眠花折豔的興致,穿上寢衣躺倒在床,閉眼之前還不忘恐嚇音晚,讓她往裡面些,睡覺時不許碰到他。
音晚一聲不吭,翻過身恨不得緊貼著牆,離蕭煜遠遠的。
望春見蕭煜竟發起呆來,忍不住低聲催促,被蕭煜涼涼一眄,忙噤聲。
蕭煜起身走到謝音晚跟前,俯下身,摟住她,手揉捏著她的肩胛,附在她耳邊低聲道:“愛妃,本王要走了,你可會想本王?”
音晚被他那甜膩的語調噁心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但怕再不如他意,又給自己惹來摧殘,便敷衍地輕頷首:“想。”
蕭煜像是知道她會這麼乖巧,極自然地順著話下遛:“那本王今夜再來陪你,可好?”
這麼一說,音晚又覺得身上疼,微微向後挪了挪,儘可能離他遠一點,目光清凌凌的,意思很是明確:我說不好,你能滾嗎?
當然不能滾。
蕭煜摸了摸她的臉頰,柔情似水:“那就說好了。”
外頭雨停了,天邊雲層堆疊,總灰濛濛的,見不到日光。
蕭煜順著芙蕖邊緣的鵝石小徑走了一段,突得問:“後院裡那幾個繡娘這幾日還安分嗎?”
望春冷不防他這樣問,斟酌了少頃,道:“哪能安分,一大早又往謝家遞訊息去了。”
王府後院的繡房裡養著十幾個從南郡採買來的繡娘,各個綺年花貌,是謝音晚嫁進來時帶的陪嫁。
說是陪嫁,這麼些日子,那些小娘子們往來傳遞訊息,暗通機括,把蕭煜當傻子一樣。
蕭煜臉上如覆了層霜雪,冷峻駭人,半點不見剛才和謝音晚調情時的影子:“看來還是不夠聽話。”
望春心道,能聽話嗎?人家是謝家的姑娘,不在您沉溺女色時捅您一刀都是客氣的了,一天天的想什麼呢?
蕭煜負袖忖了片刻,唇角綻開一抹森然怨毒的笑,笑得很是瘮人:“既然不聽話,那就逮一個來,本王今夜給王妃送份大禮。”
望春應下,上前給他拂開柳枝。
穿過樹蔭,出了雕花拱門,繞過一泓清池,便是前院。宮裡的內侍正候在那裡,面色焦惶,一見蕭煜,忙迎上來催促他快進宮,皇帝陛下等著呢。
蕭煜走後,青狄便到後院小角門將醫女接進來。
自打音晚七歲那年生了場重病,就落下了病根,發作起來很是嚇人。醫女照顧了音晚五六年,對付這些病症早已駕輕就熟,煎了服藥伺候音晚服下,又囑咐:“雖說謝大人吩咐過,王妃這病得小心藏著,不能叫淮王殿下看出端倪。可曲神醫也說過,藥不能吃得太狠,會傷身。那些藥丸……若非實在難受扛不住了,輕易可不要吃。”
音晚答應了她。
醫女走後,青狄便哄著音晚再睡一會兒。
音晚昨夜被蕭煜折騰得狠了,又頭疼了半宿,這會兒正累了,一躺下,沒多會兒便睡了過去。
雨中多思,連夢寐中也不安穩,無數破碎模糊的畫面閃過,連綴成杳杳舊塵光,竟有些許溫暖。
她不討厭蕭煜,相反,她是很喜歡他的,從很久很久以前。
父親早先幾年從謝家搬出來劈府獨居,選了一處安靜雅緻的宅邸。後院請南郡工匠修葺過,在佛堂後建了一座漢石四面亭,單簷六角,浮於水上,四面通透,岸邊細柳婆娑。
亭中抱柱有聯:“俗世濁濁,與誰共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