眇目乞丐將銀子藏起,嘆了口氣,道:“在下之急用,本需六百兩銀子,朋友卻恁地小氣,只給四百兩。”
落拓少年微微一笑,將身子上敝裘脫了下來,道:“這皮裘雖然破舊,也還值兩百兩銀子,老兄也拿去呀。”
眇目乞丐接過皮裘,在毛上吹了口氣,道:“嗯,毛還不錯,可惜太舊了些……”翻來覆去,看了幾眼,又道:“最多隻能當一百五十兩,還得先扣去十五兩的利息,唉……唉,也只好將就了。”
別人與他素昧平生,如此對待於他,他還似覺得委屈得很,半句也不稱謝。
落拓少年全不在意,身上已只剩下一件單衣,也不覺冷,只是含笑飲酒。
旁邊那紫面大漢卻突然一拍桌子,大罵道:“好個無恥之徒,若非在這仁義莊中,喬某必定要教訓教訓你。”
眇目乞丐橫目道:“臭小子,你在罵誰?”
紫面大漢推杯而起,怒喝道:“罵你,你要怎樣?”
眇目乞丐本是滿面兇狠之態,但見到別人比他更狠,竟然笑了笑道:“原來是罵我,罵得好……罵得好……”
落拓少年也不禁瞧呆住了,又不覺好笑。
紫面大漢走過來一拍他的肩頭,指著眇目乞丐鼻子道:“兄弟,此人欺善怕惡,隨時隨地都想佔人便宜,你無緣無故給他銀子,他還說你小氣,這種人豈非畜牲不如。”
眇目乞丐只當沒有聽到,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嘆道:“好酒,好酒!不花錢的酒不多喝兩杯,豈非呆子。”
紫面大漢怒目瞪了他一眼,那長著肉瘤的醜女隔著桌子笑道:“喬五哥,此人雖可惡,但你也將他罵的怪可憐的,饒了他吧。”
她人雖長得醜怪,聲音卻柔和無比,教人聽來舒服的很。
紫面大漢喬五“冷哼”一聲,道:“瞧在花四姑面上……哼,罷了。”悻悻然回到座上,重重坐了下去。
花四姑笑道:“喬五哥真是急公好義,瞧見別人受了欺負,竟比被欺負的人還要生氣……”
烏簪道人冷冷截口道:“皇帝不氣氣死太監,這又何苦。”
落拓少年眼見這幾個脾氣俱是古里古怪,心裡不禁暗覺有趣,面上卻仍是帶著笑容,也不說話,突聽一陣朗笑之聲,自背後傳了出來,道:“有勞各位久候,恕罪恕罪。”那頎長老人隨著笑聲,大步而入。
眇目乞丐當先站了起來,笑道:“若是等別人,那可不行,但是等前輩,在下等上一年半載也沒關係。”
頎長老人笑道:“金大俠忒謙了。”目光一轉,道:“今日之會,能得五臺山天龍寺天法大師,青城玄都觀斷虹道長,‘華山玉女,柳玉茹姑娘,’玉面瑤琴神劍手‘徐若愚徐大俠,長白山’雄獅,喬五俠,‘巧手蘭心女諸葛’花四姑,丐幫‘見義勇為’金不換金大俠七位俱都前來,在下實是不勝之喜,何況還有這位……”目光註定那落拓少年,笑道:“這位少年英雄,大名可否見告?烏簪道人斷虹子冷冷道:“無名之輩,也配與我等相提並論。”
落拓少年笑道:“不錯,在下本是無名之輩。‘’頎長老人含笑道:“閣下如不願說出大名,老朽也不敢相強,但閣下之成功,老朽卻當真佩服得很。”
眾人聽這名滿天下的武林名家竟然如此誇獎這少年的武功,這才都去瞧了他一眼,但目光仍是帶著懷疑不信之色。落拓少年面上雖無得意之色,但處在這當今武林最負盛名的七大高手之間,也無絲毫自慚形穢之態,只是淡淡一笑,又緊緊閉起了嘴巴。
“華山玉女”柳玉茹忽然道:“前輩召喚咱們前來,不知有何見教?只見她一身白衣如雪,粉頸上圍著條雪白的狐裘,襯得她面靨更是嬌美如花,令人不飲自醉頎長老人道:“柳姑娘問得好,老朽此番相請各位前來,確實有件大事,要求各位賜一援手。”
柳玉菇姑娘眼波流動,神采飛揚,嬌笑道:“求字咱們可不敢當,有什麼事,李老前輩只管吩咐就是。”
頎長老人道:“此事始未,各位或許早已知道,但老朽為了要使各位更明白些,不得不從頭再說一遍……”語聲微頓道:“古老相傳,武林中每隔十二年,便必定大亂一次,九年前,正是武林大亂之期,僅僅三四個月間,江湖中新起的門派便有十六家之多,每個月平均有九十四次知名人士的決鬥,一百八十多次流血爭殺,每次平均有十一人喪命,未成名者還不在此數……”他長長嘆了口氣又道:“其時武林之混亂情況,由此可見一斑,但到了那年入冬時,情況更比以前亂了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