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軍比我們大三歲,人也成熟穩重,平時話不多,但關鍵時刻總能說到點子上。在我們這群人裡,享有一定的權威。
建軍轉過頭來問我:“你說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也不是沒有辦法,辦法很簡單,就是有點麻煩。”
“你就快說啊,著急死人了,瞧你一大老爺們兒,盡整些不著調兒,別老半天擠不出個……”三兒抓耳撓腮,恨不得立刻把這裡拆得乾乾淨淨,望著建軍橫了他一眼,三兒這個“屁”字在嘴裡迂迴了半天,終於沒嘣出來。
“我這兒不也是替大家夥兒著急嘛。”,三兒在建軍的注視下,埋下腦袋小聲嘀咕。
我忍住不笑說:“三合土,雖然堅固,能經風雨,但卻怕醋,只要用醋泡上兩個鐘頭,再來挖,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問題就是上哪兒找那麼多醋。”
“咳,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呢,不就醋嘛,好說!”三兒又興奮起來,轉頭問道:“王五,王六,你們老媽不就在供銷社嘛,弄點兒醋出來,應該小事兒一樁吧?”
“你也知道那是供銷社,憑票供應,你當是你家啊,那都是革命糧食。這年頭,憑票排隊還不一定輪得上呢,你看這頂子那麼大,得用多少醋,你咋盡出餿主意呢?”,王五很不屑三兒說話不經大腦。
“就是,盡犯傻帽兒,二百五。”黑子樂得落井下石。
“我今兒硌了您腳,還是踩了你尾巴?變著方兒給我說事!”,三兒急了。
我趕忙拉住,“都是哥們兒,有什麼撂不開手,想想辦法才是。”
“用醋?那醋酸行不行?”海淀革委會的王明宇問道。
“行!一個道理,你能弄到?”聽他這樣問,我覺得有戲。
王明宇託著腮幫子,悠然地抽了口煙,扶了扶眼鏡說:“八里莊有個化工廠,停了工,裡面有很多原料,可以去看看。”
我一聽,這下有了盼頭,可問題又出來了,就算找到了,那麼多,怎麼弄過來呢。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們在這兒坐著,我帶倆人,開伏爾加去,一會兒就回來。”
黑子聽了也閒不住,又懶得跟三兒扯皮,跟著他們上了車。
過了半個來小時,車開回來了。車頂上捆了兩大桶,後備箱裡還有幾個小桶。
黑子很興奮,一邊招呼眾人卸貨,一邊說:“起先我們去要,那個看門老頭兒死活不幹,說什麼不管桃子,李子,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後來劉主任打了個電話,立馬裝得跟孫子似的,一個勁地表態,大家都是為了革命工作,為人民服務嘛,既然你們也是革命需要,那就隨便拿,全拿走都無所謂。瞧他那樣兒,可真把我給樂死了。”
大夥兒把醋酸淋上去,很快起了反應,約莫生成了二氧化碳和水,表面上開始不斷冒泡,沒用兩個小時,一齊努力,就把寶頂豁開了口子。
挖開寶頂,還沒興奮完,順著往裡一看,又全都傻了眼,裡頭淨是花崗岩!
格局
三兒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罵道:“操!這他媽是墳,還是碉堡啊!我看國民黨,小日本兒都沒他會折騰,還裡三層,外三層,全方位防滲漏啊!今兒這事兒,忒讓人搓火兒!不挖了!說出大天兒來,老子也不挖了!”順手就把鐵鍬摜在土裡。
建軍倒是給眾人打氣,說:“這頭是花崗岩,算倒黴,興許我們把四周圍全給它挖開,就能找到突破口呢?”。我們聽了,覺著是一番道理。
但很快,事實證明,我們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白費。
所有人也像洩了氣的皮球,全累趴了。
遇到這檔子事兒,誰也沒轍。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大夥兒滿肚子鬱悶,默默拾起東西撤退。
晚上,我請大家到大鴨梨吃烤鴨,累了一天,個個餓的倆眼發綠光,看見片好的鴨子端上來,連筷子都省了,直接動手搶,抓起荷葉餅蘸醬,夾著鴨肉就往嘴裡塞,肥膩膩的鴨油順著指縫不住地往下流,一個比一個猴兒急,如狼似虎,活似幾輩子沒吃過東西,把周圍的幾桌人看得一愣一愣,敢情來了土匪?
兩瓶二鍋頭下肚,黑子和三兒又牽手拉腕兒,稱兄道弟,和好如初。
席上,大家商量,今兒個算栽了,但革命工作不能半途而廢,無產階級的勞動人民難不成還鬥不過一個封建帝王的死太監?總得想出個辦法才是。
三兒喝高了,又開始胡說八道:“不就幾塊破石頭嘛,那還不簡單,回頭找工兵團弄些個炸藥,炸個稀巴爛,要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