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忙著勞動呢,仔細看,不都帶著工具麼,東面空著一大塊地皮,學校要求學員參加勞動。”
";合著鬧了半天咱就是到這兒改造來啦?";,黑子一聽撇撇嘴不滿意道。
永晴直接甩了他一眼,";瞧你說的什麼話!工農兵學員可算幹部編制,出去後進了單位好歹是個正科級,你們兩個閒散慣了,我看吶,都快養成流氓習氣,合著該好好改造改造。”
";永晴姐,話不能這麼說,我們還指望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給老頭兒們爭臉呢!”
";哈——,就你們兩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過——,還真不用你們幹這些,咱爸打好招呼了,還是指望你們學點兒東西,將來出去總能一技傍身。";,從永晴的表情看得出,她也不怎麼贊同堂堂大學生,天之驕子,整天扛個鋤頭鐵鍬在學校裡邊兒翻地皮種地,那還不如直接去北大荒呢!
";待會兒你們自己去宿舍樓,我有事就不陪你們了,弄完了到系裡面找我,帶你們吃飯去。”
那是一棟灰磚白牆的四層樓,樓道很窄,採光不足,有些陰暗的感覺,許多屋子並沒有上鎖,裡面空蕩蕩什麼也沒有,窗臺上積累著厚厚的灰塵。實際上因為停止招生,這棟樓已經很久缺乏人氣,新來的工農兵學員,人數不多,很多專業也就增補了幾名學生,校方懶得分門別類安排宿舍。
";樓上302還有空鋪。";,門口的大爺聽罷來意,翻了翻記錄,然後尋著牆上一溜鑰匙,摸出兩把扔了出來。
屋子很窄,兩邊放著上下鋪統共四張床位,中間一張桌子,床頭石板砌成的臺子上放著洗漱用具和水瓶,看樣子已經住了一人。
光線很差,黑子開啟燈,";操,這也太摳了吧,20瓦?回頭換個100瓦的。”
正說話間,房門開啟了,一個高大的身軀幾乎佔據了整個門洞,見屋裡有人,那人一愣,不禁意,嘴裡叼著的香菸掉在腳背上,燙得他跳了起來。
我大概打量了一下,來人穿著標準的綠軍裝,四個口袋,紅紅的領章,便知是軍人,不過看臉面鬍子拉碴,佈滿溝壑,似乎飽經風霜,年齡嘛,四十上下。
";您好,我們是剛到的新學員,我叫曾華傑,他叫黃永幸。";,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哦——,你們好,我叫張凱,也是新學員早上剛到的。”
";原來是張哥,看您打扮,是部隊裡的?";,黑子笑呵呵問道。
";部隊上的,組織推薦過來學習,你們也是當兵的?”
黑子到哪兒都是自來熟,這時從褲兜裡掏出香菸遞上,";原來是首長!”
";談不上首長,團長。";,張凱臉有得色。
";那可得跟您多學習學習,我們——”
";我們是普通工人。";,我打斷了黑子的話,這哥們最愛顯擺,但我並不喜歡暴露自己的家庭身份。
顯然,對於這個答案,張凱並不意外,部隊推薦的學員,都是經過慎重考慮,精挑細選的優秀幹部,我們倆的年紀也不像軍官。
不過看得出,此刻他的優越感慢慢浮現到了臉上,畢竟那年月軍人的地位很高。
";嗯,小曾,小黃啊,以後啊,咱們就是同學了,有什麼事情不明白多問問老大哥,對了,你們學什麼專業?”
";我倆學考古。”
張凱聽了眉頭皺成一團,用力擺擺頭道:";哎呀,怎麼學那些亂七八糟的?你們這些小同志就是缺乏政治覺悟,應該學哲學嘛,要始終牢記階級鬥爭,指導人民群眾正確的方針路線——”
聽他喋喋不休,我倒抽幾口涼氣,滿腦袋黑線。
黑子卻是滿臉嚴肅道:";對!老大哥說得完全正確!我正是要鑽研考古,打破帝王將相,封建迷信!讓廣大人民知道階級鬥爭的殘酷性!不瞞大哥,前些年我們倆便砸了保皇狗腿子李蓮英的墓,以實踐行動捍衛無產階級專政!毛主席教導我們,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作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暴力的行動!”
看黑子激動樣,張凱感動壞了,";說得好,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