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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莎連續昏迷了十幾天,身體許久沒動,各方面機能需要緩慢地適應恢復。同樣的創傷,普通人康復怎麼也得一個月。但瑪麗莎是卡頓家的人,肉體和精神力恢復速度十分驚人。
第一天過後,瑪麗莎迷迷糊糊的感覺消失了大半,第三天她已經能完全自理生活。若不是礙於城主古雷不讓外出,她於第四天就繼續進行長母的工作了。
醒來七天之後,瑪麗莎穿上簡便的貴族女裝準備出門。為她的更衣的是女兒露易斯,瑪麗莎抱著這個女兒很是欣慰。
“露易斯,謝謝你這些天一直在照顧我。主城的幾個孩子裡面數你最成熟可靠,我真的不捨得把你送到別的城地去。露易斯,你值得留在埃斯瓦爾。”
露易斯摟著母親的腰,雙手微微抖動。
“我是母親的親身女兒,是埃斯瓦爾的翁主,連著哥哥的那份一起做好是我的職責。埃斯瓦爾急需要與奈休比爾同盟,露易斯對嫁出去沒有意見。”
瑪麗莎眼皮顫抖了一下,試著放緩語氣說道。
“都十年了,你無需再介懷烏利斯的事情。”
烏利斯·埃斯瓦爾,露易斯的哥哥,埃斯瓦爾家的長子兼前任世子。世子不是天生的稱號,僅有被城主認可為繼承人的人才能冠以世子的名號。而烏利斯五歲便獲得了這個資格,其才能可見一斑。可惜的是,這樣的人年幼時死在了一場意外之中。
瑪麗莎試著安慰女兒:“那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
想起極度後悔的事情,露易斯·埃斯瓦爾咬破了嘴唇,一滴鮮血滑下她那繃緊的嘴角。
“我貪玩爬上了小陽臺,哥哥為了救我才滑腳摔下……所以我必須承擔烏利斯哥哥的責任,傾盡一生為埃斯瓦爾而活。”
自己害死了出色的世子。所以露易斯才會強迫自己變得成熟,逼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和忍受孤獨。所以露易斯才堅信自己不可能成為城地的繼承人,也絕不會去競爭。
瑪麗莎·卡頓這時候才理解了女兒的想法,女兒的自卑和自虐。強忍著眼中的淚花,瑪麗莎按著露易斯的腦袋。
“這是長母管教疏忽的錯,是當時的侍衛沒阻止你們的錯。露易斯,別再讓這件事毒害你的心了,你可以活得更加開心。”
“不行,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讓烏利斯哥哥白死。”
這根刺已經長在了露易斯的心中,一輩子也無法根除。瑪麗莎自覺是自己疏忽了露易斯的感受,是任由這根刺長大的罪魁禍首。如今無力迴天,瑪麗莎昂首長嘆。
“但願有一天你能看開,母親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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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露易斯在房間分離,瑪麗莎整理好面容不讓感傷表露。她走下樓梯來到客廳,等候的她的是妹妹娜麗妲和父親路普。
“瑪麗莎,身體沒有其他問題了吧?”
路普大步邁前,無視男女之別四處捏著瑪麗莎的身體。換作別人,瑪麗莎會把他的手扭斷。但路普是老父親,瑪麗莎只是使勁捏痛了他的手掌。
“父親大人,我健康得很。”
路普呵護著手掌說道:“我感受得到。”
娜麗妲翹起手問:“瑪麗莎,你剛才為什麼哭了?”
瑪麗莎摸了一下眼皮,搖頭回答道。
“沒有啊。”
“不是眼睛,是表情出賣了你。四姐妹裡你和我最親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可能騙得了伊麗婭和優麗耶,但騙不了我。”
“不是什麼大事情。”瑪麗莎笑著敷衍過去,“我想去看望我的侍衛。娜麗妲,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娜麗妲猶豫了一下:“米蕾·加維爾她——”
“我知道。”
瑪麗莎十分平淡,像是闡述著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老父親路普扶起瑪麗莎,拍著她的肩膀簡潔地說道。
“想見就跟我來吧。”
三人移步到卡頓要塞的地下室。
此時的地下室擺滿了一地的陶罐。地面佔滿,空間空曠,密集又沒有積壓的感覺使得此處顯得格外虛無。
“因為遇害的貴族很多,身體不可能一一儲存下來,所以能找到身體的大都燒成骨灰存放在這裡。”路普指著邊牆的一個罐子,“米蕾·加維爾在那邊。”
瑪麗莎走到牆邊,蹲下來拿起貼著“米蕾·加維爾”的罐子。像是罐子本身有奇妙的能力,她拿起的同時幽幽記憶閃爍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