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夫人哪裡不知道丈夫的心結,正色說:“什麼巴結?他們都是後輩,在荊州又沒山墅,避暑也沒個去處。你身為荊州別駕,照拂一下小輩,怎麼了?並且這幾個後輩都是文才出眾的,到時候談詩論賦,以文會友,又不說俗務,只有雅趣,何來巴結之說?”
樂湛一聽談詩論賦,便很高興。王丶柳丶謝都是通詩之人,到時一觴一詠,暢敘幽情,豈不快哉?
但隨即又想到不妥之處:“可這王揚和柳憕有隙,聚到一起,不會出問題吧?”
“都是世家公子,最多幾句言語齟齬,能出什麼問題?放心,我會留意著,不會出亂子的。倒是夫君你,到時可別太拱火。”
“我怎麼可能拱火!”
“怎麼不可能?我還不知道夫君?為了得好句,恨不得讓他們個個含毫咀思,爭高競敏。我可提醒一下樂別駕,這幾位可不是你官署裡的文曹吏,大家遊戲一下無妨,但高下軒輊什麼的最好就不要分了。”
樂湛在這個問題上很堅定:“高下怎麼可能不分?文不競不速,詩不競不高,不分高下有什麼意思?不過我知道分寸的,不會捧一個踩一個,也不會冷落了誰。”
樂夫人見丈夫興奮的模樣,有些無奈。自己到時候多周旋吧。
柳府一個廳房內,門窗緊閉。
房中兩人對坐,酒菜精緻。
柳憕將樂府請帖放在桌案上:“田先生,樂家下帖了,不過不是伏日宴,提前了三天,沒問題吧?”
對面男子神色冷靜,聲音沉穩:“沒問題,都聯絡好了。”
柳憕微露笑容:“很好,我這邊聯絡得也差不多了。”
男子疑惑中又有現擔憂之色:“公子,您這聯絡的是”
“放心,和你辦的事不衝突。”
男子眉間憂慮不散:“計劃已定,不宜多生波折。”
柳憕神秘一笑:“不相干,只是講個‘文武相濟’而已,不會亂你的計劃。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不要管。”說到兒笑容一斂,鄭重道:“到時你親自帶隊,看到人後遠遠藏起來,自己不要露臉,完事後出了莊子,直接騎快馬回京。”
“是。還有一個人也要離荊,不然有漏洞。”
“我知道,他先出莊,在外面等你。你們一起走。”
“不必等我,他出來得早,可以先走一步。”
“周全!我敬先生一杯!”
男子正襟危坐,滴酒未沾,豎起手掌道:“此功未成,飲酒尚早。不如事成之後,再與公子暢飲。”
柳憕心情莫名激盪起來:“好啊!此杯權且寄下!待我回京之日,定要與先生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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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梁書·樂藹傳》:“樂藹,字蔚遠還為大司馬中兵參軍,轉署記室。”《南史·樂預傳》:“樂預,字文介官至驃騎錄事參軍。”
永明八年的大司馬是豫章王(《南齊書·豫章文獻王傳》:“五年,進位大司馬。八年,給皂輪車。”)驃騎將軍是王敬則。(《南齊書·王敬則傳》:“七年,出為使持節丶散騎常侍丶都督豫州郢州之西陽司州之汝南二郡軍事丶徵西大將軍丶豫州刺史,開府如故。進號驃騎。”)
2《南史·吳苞傳》:“瓛講《禮》,苞講《論語》丶《孝經》。諸生朝聽瓛,晚聽苞也。”南北朝時問學,常從《論語》丶《孝經》二書≈x38c9;手,算是門徑之學。所以樂夫人說適合兒子。不過此二書雖然基礎,但卻不粗淺。屬於“基礎而又經典”。就像唐詩三百首,雖幼兒亦可誦,但若以此為題專項研究,能得新見,亦足出震動學壇之成果。
所以中古關於此二書之論著盛行。顏之推說:“自荒亂以來,諸見俘虜。雖百世小人,知讀《論語》丶《孝經》者,尚為人師;雖千載冠冕,不曉書記者,莫不耕田養馬。”(《顏氏家訓·勉學》)以論孝二書為例,亦從側面反映出二書當時“基礎又經典”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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